与艾琳的另一个结局(2)

如果总是待在一起，就很难察觉到时间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我记不清她是什么时候爱上了电影，也回想不了究竟何时那个金色的十字架出现在她的胸前，这一切改变似乎就像是很自然地存在着。我注视着她那在风中微微飘动的长发，微微扶住窗沿的白皙的双手，以及那熟悉不过的浑然天成的脸庞，我感觉她未曾有过丝毫改变，就如我们每天经历的生活一样。但在这么一天，当我拿起十多年前那些印证着我们稚嫩时光的照片，我这才惊叹于时间的力量以及今昔相照的巨大的差异感，我无法将我脑海中那个小小的女孩的印象刻印在眼前这个举止充满活力、眼神中透出星辰一般璀璨光芒的妙龄少女身上，即使我了解她的一切。从此，我终于明白，不论是她还是我，都已经长大了。
如果生活出现巨大改变而导致往常的习惯不能适用，那么我们所具备的能力与经验就会使我们形成新的习惯。当我终于意识到艾琳的变化之后，我们的生活中很大一部分因此出现了不可逆的改变。我开始在意艾琳的一切，像拓荒一般地在她再熟悉不过的生活探索新的改变，我偷偷地留意着她，咖啡馆中人影憧憧间柔和的曲线、淡蓝色薄雾刚刚消弭时透过玻璃天窗而入的澄澈阳光中的晨祷、金合欢游弋花丛旁编织风雨兰花冠的纤细手指、月夜寂静海边伸展的双臂......当我执着于这些动人的细节时，我发现这一切如锦上添花使艾琳平添了一种奇迹般的色彩，令人沉醉。我开始像淘金者淘洗金砂一样，狂热地致力于接住她的每一个微笑，每一次回眸。所幸的是，艾琳并不吝啬这些。

我历数着关于艾琳的一切回忆，感觉到这一切是如此温暖。多年以来，她从未伤害过我，也从未改变过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就像温柔的羽翼包围着我，虽然没有更多触及，但一直陪伴从未离开。但遗憾的是，我越是在意艾琳，却越是无法坦率地面对她，而我感觉她也在刻意保持着界限，我总是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店长，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一直在那里发呆。”艾琳向我投来探询的目光。
“啊——没什么，接下来让我赶紧把账单资料整理一下吧，然后我们就...”我再一次感觉到两颊开始发烫，连忙结束掉手头的事情。
“嘿嘿，店长总是很留心我的请求呢，不过整理账单之类我不太擅长的事就只能交给店长啦！”她莞尔一笑，开始打扫咖啡馆，粗粝赤色夕阳斜斜地浸入到咖啡馆，却给艾琳镀上了一层细腻的金色轮廓，我在进入咖啡馆侧间的一刻瞥见了这一瞬。一个念头油然而生，我想结束心中抹不去的踌躇。
“如果永远如此徘徊着，她总有一天会离开去往我所未知的地方。”我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美好的时光与际遇总是在最不经意间逝去的。往往当我们发现时间飞驰之时，总会下意识地寻找证据来证明自己已经失去的岁月。诸如坠落于树荫下业已遗失的千纸鹤，相互紧靠着所见的横跨与大海与天空之间的旖旎银河，随风散落于课桌间的重樱花瓣，毕业式中紧握的双手，以及寂静咖啡馆中氤氲的咖啡气息。原来，我所珍重的一切无一不和艾琳有关，一种莫名的充满感激之情的暖意涌上心头。“果然我的过去与未来是离不开艾琳，她就是我存在于此的证明与意义。”我知道她已经在等待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