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朱】倾世之恋（2）

人间，正是天正八年秋，岁在癸丑。
夜半，洛阳城忽地疾风大作，一场骤雨猝不及防地砸下。乐成坊中匆忙起床收拾院里衣物的人们，隐约能够听到不远处传来产妇痛苦的呻吟。那是朱家老宅的东厢房里，新成了孀妇的少夫人即将临盆。
朱老太爷拄着拐杖，在院里冒雨来回踱步。他干橘皮似的脸板得铁板相似，侍女一路小跑，几次试图为他披上外衣，都被他固执地挥臂振落。
古旧的老宅空荡而凄清，大雨浇透，四处弥散木头腐朽的气味。丧事是一个月前刚办的，白幔和灵幡还没来得及拆下，杂乱地悬挂在四周。
院里等待孩子降生的近亲远戚，见朱老太爷浑身湿透，却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上前相劝，可老年丧子的心情，并不是旁人所能体会的。朱家几代单传，如今这个即将出世的遗腹孙儿，便是老人最后的希望了。
老人蹒跚着，抬起混浊的老眼——朱家正堂的屋檐之下，挂着一块牌匾，遒劲的字在夜色中朦胧可见――“术绍岐黄”。
那是御赐的匾额。朱家是名医世家，代代相传的一手绝顶医术，到朱老太爷那几代，甚至做过皇宫里的太医，当然，还卷入过某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大雨接连下了半个时辰，原本还算温和的天气陡然变得冷入骨髓。就在众人提心吊胆之时，消息终于传来——少夫人顺利诞下了一个男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