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林在范·短篇}
七月中旬阴雨连绵,惊雷阵阵伴随细雨冲刷着整个城市,被雨打湿的马路像晕染开的墨,层层叠加黑的透彻又干净,这便是雨中的柏木镇,平淡又安静的坐落在临城一角,也坐落在某人心上,于林在范来说临城县柏木镇是他这二十余年来最为牵挂的地方,因为这里不仅住着奶奶,还有那个爱了他一生的女孩儿,他生在稻城距离临城上千里,可每年他都会来临城住上一阵,一来看望奶奶二来……他想换种方式留住女孩儿。
这里有着他们之间所有的记忆,好的坏的一丝一毫他都不想忘,如今女孩已经走了三年了,林在范也足足记了她三年,笑的她 哭的她 委屈的她 害羞的她 任何时候的她,都已经在林在范的脑子里过了无数遍,林在范从不觉得自己是个痴情的人,甚至有时候还有些冷漠,可他就偏偏记了女孩儿三年,他来临城走了一趟又一趟,他去柏木镇逛了一圈又一圈,可他始终觉得缺些什么,像是心口被剜了一块儿漏了个洞,怎么填都填不满,这种感觉从女孩儿走后就开始了,他把这称为对女孩儿的爱意,说是“她带走的除了我对她的爱,再也没什么是我能感觉到的了。”这句话是女孩儿走后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那年秋末他在外地出差,路过一家饰品店时,买下了一对钻戒,打算初冬时向女孩儿求婚,可奶奶突如其来的一句病危,让一切美好幻想瞬间破碎,他扔下工作马不停蹄的赶往临城,可他还是来迟了,女孩儿走了,走的那样匆忙,他们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昔日如春光一般明朗的女孩儿,如今面无血色的躺在那里,仪器里平稳的直线,耳边阵阵的哭泣,无一不在告诉他,你来迟了,这一迟便就是天人永隔,他颤抖着握住女孩冰冷的手,大脑仿佛当机了一般再闪不出任何画面,直到女孩的手从自己手中滑落,白皑皑的布就那么直直的盖在了女孩身上,他眼睁睁看着女孩被推走,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一般,随着滑轮碰撞地板的声音,痛感一点点刺进他的身体里,五脏六腑连同血肉筋脉一同被割开,全身各处都蔓延着痛苦,像被凌迟一般,连呼吸都是疼的,这是林在范对于那几天唯一的记忆了,没过多久女孩儿就下葬了,简单的举行了葬礼后,林在范便被奶奶接回了家,他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后他感觉一切都恍如一场大梦,唯有心头缺的那一块儿给了他实感,奶奶见他醒了便给他端来了饭菜,林在范没吃多少,奶奶也没说什么,只是收碗筷时把一封信放到了他的面前,便走了出去,那封信是女孩儿留给他的,没人知道信里写了什么,他们只知道那封信是女孩强忍着病痛写出来的,是林在范流着泪看完的,连奶奶都说,那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林在范崩溃,小时候磕破了脑袋都一声不吭的他,那天却哭成了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