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离渊(2)

玄朗是青离在游历江湖时结识的仙门弟子。彼时他和一众师兄弟于林中降一妖兽，妖兽狡猾，将几个少年玩弄不已。青离远远看见，本想出手相助，但见玄朗动作虽紧迫却能妥善应对，不忍扫了他们难得的历练，便靠在一棵树上默默关注，十分紧要时再暗中相帮，又在他收服妖兽后提声叫好，使他在师兄弟面前赚足了面子。玄朗知其好意，又见她面容亲切和善，很有一见如故之感。此次猎捕梼杌兽，于这林中不时相遇，因担忧青离孤身危险，便屡次相邀。
玄朗把青离带回到师门落脚处，众师兄弟纷纷拜见寒暄。大家也各自寻来不少山间野果，烧火煮饭，好不热闹。篝火窸窣，月色初升，大家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于这危险之境亦有了一丝温暖柔和。话题陡然转到梼杌兽，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一位少年好奇的问向青离:“青离师姐，听朗师兄说你以前见过梼杌兽，能给我们讲讲它究竟什么样吗？”看着大家的眼神突然热切的投向自己，青离瞅了瞅玄朗，沉声对那位师弟说:“它的形状有些像老虎，但毛发很长，还长着一对獠牙。……它很凶猛，灵力很强，你们最好不要擅自行动，也不要私自行动。”坐在左首边的小师妹始终盯着青离腰间的锦灵囊，终于抵不住好奇轻声问到:“师姐，这个一直在发光的东西是什么呀？”青离摸了摸腰畔的灵囊，语音温柔:“是我夫君的一缕残魂。”姑娘哑然，觉察到自己的言语唐突，却被青离安抚道：

“没关系，已经许多年了。”青离的安慰似乎给了小师妹继续问下去的动力，她壮着胆子：“你夫君…他是怎么离开的？”“被梼杌兽所伤，回天乏术。……原本我也逃不掉的，但紧要关头他用掌力把我推进了山谷。等我找回去的时候，他已经不行了。”“那梼杌兽呢？”“不知道，我回去的时候梼杌兽已经不见了。”“当时你一定很难过吧？”“嗯，我千辛万苦把他带回师门，师父却说救不回来了。我很难过，恳求师父，师父说，‘世间因果，不应苛求；如若有缘，自会重逢’。我带着他的残魂，踏遍千山万水，期待着与他重逢。”青离平静的讲述着她和泓渊的过往，那些甜蜜、欢乐和伤痛都被她珍视的包裹着，此刻像展开珍贵的礼物，随着温暖的心意缓缓的流淌。小师妹听的满眼泪水，青离温柔一笑，回眸，撞上了玄朗深邃的目光。
夜里青离主动承担了后半段的守夜。她巡过每一片角落，又确认大家都已睡熟，径直走到玄朗身边。手指划过清隽的脸庞，是再熟悉不过的面容，连熟睡时轻蹙的眉头都一模一样。卸下了人前的盔甲，青离突然感到一阵锥心刺骨的疼，她等了十几年，找了十几年，如今他就在她的面前。一滴泪落在玄朗脸颊，有些湿黏，玄朗迷蒙中似要苏醒，却在青离的安魂咒中沉沉睡去。结套松解，一缕晶莹的细丝从锦灵囊内飘出，轻巧地滑入玄朗的额颞，消失不见。少顷，玄朗似在一场激烈的撞击中猝然醒来，深邃的目光死死地注视着青离，那眼神中满溢着伤感、疑惑、震惊和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