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散的桂花(2)

那时候，我们都还小，住在同一个区里，乘着一班车上学，走这一条路回家。那个男孩有着圆脸，嘴唇很厚，眼睛很大。像是动画片里的模样。伴着他们，我的童年也就是这么延续下去。
短短几秒，冷风沿着香味钻进了巷子，我才反应过来他早已了无音讯十年，说是搬家却并无号码留下，连最后一面，也毫无印象。时间好像在那一霎为他拍下了照片，快门声一落，相片就随着时间泛黄，侵蚀，消失殆尽。
叮——
老地方，来吗？
……来。
也就这么就卖出步子去了，像是被冷风推着，没有精致的打扮，没有一点、哪怕一些准备。我一愣。
顿住脚步。
老……地方？
没有方向，顺着心意去了。
一个再宽再长一点的道路，卖的东西多了去了。在这条路的牌坊前有两座石狮子，让我的心暖了一些，像是安稳了一些。走到那家水果店旁，是一家卖凉茶的铺子，果然是这儿，像是时光回溯，我们常在这点上几个不贵的甜品。可已然涨了价，没有当初那份烟火气了。

扫视顾客，拿着手机比对着、寻找着不太熟悉的面庞，再走到他们面前。
久违地说了句你好。
他们中，女孩没怎么变，或者说是我看着她变着。可那个男孩，长了胡子，褪去了婴儿肥，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了。
石狮子带来的安稳和那一丝暖意很快消散了。很尴尬，像是正在结霜的冰，创造着裂痕。可能我赶来，它就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桂花糕，尝尝。”女孩推来了一盘甜点。
“味道没变。”男孩附和。
有些困了，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有些变了，他的脸还是圆的，没有了胡子; 她的脸还是那样，头发倒是直了。
我们背着书包，像是第一次来这家店一样，又像是最后一次。桂花糕送到面前时，我笃定了。最后一次。我们在最后一天，不再见面的最后一天点下了最贵，也是最让人难以忘怀的甜品——桂花糕。
吃的不饱，很多甜点的味道，记不清了。但是我记得这个，这个小巧的、晶黄的，桂花糕的味道。不甜，但是最平淡的，停滞最久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