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父母爱情 3——我妈暗恋那些年(3)

我不知道我爸当时的表情和神态，但我结合我妈对他言语的记载，多多少少猜得到。那时的他一定是红了耳尖，抿了唇，连眼睑都不敢抬起，飘忽的眼神找不到支点，表情肌不受控地挤出一个难看的笑，笑里一定还不知真假地带着几分讥讽和漫不经心，半心虚半残酷地甩出一句：“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啊！”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谁还没上过初中怎么的了？用宝贵的真情换青春期里最看重的尊严，好像是每个少年人都做过的事情。
这话当然传到了孟同学的耳朵里。他依然笑得明媚又放肆，但少年人的悸动和勇敢总是不可再生资源。
（六）
我妈真正意识到自己对周九良的感情是暗戳戳的喜欢，是因为一件很小很小的事。
初三的兵荒马乱，体现在一次又一次将教室变成考场的忙碌里。放学后，作为老师的好帮手、同学的好榜样的我妈奉命组织全班学生收东西、搬桌椅、摆考场。

当然，叛逆期的同学们是绝不会听他摆布的。晚餐铃一响，屋里连个人影都找不到了，剩下一个乱糟糟的教室大咧咧地摆在我妈眼前。
瘦弱的小孟叉腰站在讲台上叹了口气，任命地一个一个挪动起桌椅。
我妈的日记里说，那半个小时，他有好几次差点趴在不知道谁的课桌上大哭一场，却只能因为腰疼趴不下去和怕把桌子弄脏影响别人第二天考试而作罢。
半个小时后，他被我爸打包扔出了教室。
我爸是从回家的路上折回来的，契机不知道，心路历程也不知道，反正他是回来了。一回来就看见我妈红着眼眶，艰难地拖着的桌椅在水泥地上发出“嗡嗡”的声响，像极了一个受气的小脚小媳妇。
他当时怎么把我妈扔出去的已经不可考了，反正动作绝对不可能是像现在给我妈捶腰那么轻柔，甚至经合理推断可能还有点野蛮。
不过在我妈日记里是这么写的：那天搬桌子时颤动的小卷毛，狠狠在他心上撞了一下。当时他就一个反应——这男的，真他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