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5】随机之梦——尘海星滩(2)

其实我们可以逃走的。
她辗转流散于星滩，这个由死亡星辰的遗骸而汇聚成的海滩。时代久远的村庄口头传颂着一个古老的故事，他们每十年必须将一个少女“嫁”给尘海中潜伏着的守护灵，不然尘海会湮灭整个岛屿。天上的星星都会坠落下来，燃烧整片大地；地上的花朵都会变成荆棘，刺穿所有生灵。
在山峦塌毁之前。
她的身影出现在他的梦境中，一夜又一夜，一颦一笑动人心魄，那熟悉的脸庞无法触及，等梦境结束时转瞬又忘却。相隔数千山川河海，相互等候又守护着，难聚遥远，易见心间。他收到了她寄去的笔念，她拾取了他的思言，窃窃私私地细细流淌，浩浩荡荡地冲刷海崖。金色的果实成熟于灰色的尘海崖边，红彤彤的花红抹在灰凄凄的星滩海岸。

在白昼支离之前。
村子里的男男女女跪在尘海前许下不灭诺言，祈福求缘。一天又一天，人群生生不断，汇聚又离散，离散后汇聚，人们行走在星滩之上，脖肩头落满尘海的咸潮，足趾缝积满星滩的硌磨。十年又十年，百年复百年，千年随千年，无数美丽被风化为尘，无数遗憾被等待为尘，无数思念被碾碎为尘。尘游人世，落脚成海。
在海湖干涸之前。
他来了。新年的钟声粉碎了一切耳畔狂欢喧嚣，只有心脏声和血管悦动的声音灌满头脑。当昼夜交替，岛屿上最后一盏困倦的灯光也已经合眼睡去，守夜人打着哈欠又喝下一口醒神的液体来亢奋精神，尘海未见一艘孤船摆渡离开岛屿，尘海未闻两个旅人告别声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