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错过陌生(2)

我并不太想听故事，可又不想扫她的兴，只好一路漫不经心地听着。公交车上声音噪杂，我和夏晴坐在后排的角落里，好在中午人不多，没人会打扰我们。
“阿霖，你为什么喜欢中午拉我出去玩啊，害我睡不成午觉。”终于说累了的夏晴打了一个哈欠，靠在我的肩膀上抱怨。
“不想用午觉消磨时间，再说中午人少，阳光好。”
“是……但夏天不晒么？”
“躲在阴凉地里好了，再说我们带了阳伞。”
“那你还要阳光好？”
“单是在阴凉的角落里看看这么好的阳光也很好啊。”
“难以理解……我先睡会儿啊。”
“嗯。”我把肩膀往里面靠靠，她满意地蹭了蹭，一点也不嫌热。
夏晴真的是困了，我便一动不动地看窗外的风景。这个城市对我来说还是陌生的，每次在车上看风景都有种新奇的感觉。
这是全省第二大城市，但当你在它面前，用心观察它时却总生疑问。当那些破旧沧桑与高大崭新互为背景，古老与新生混为一体时，所有先前的认知见解都会被打破，印在心里的就是当下，眼前的所有，无法言说，当要认真临摹记下时，却已恍过。
还有，这个先前从来没来过的城市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过去的某些片段像从我的世界里散落了，飘到天涯，流落在城市里。于是总有处风景，望一眼就是惊鸿一瞥。

即便在公交车上，我亦不想错过一丝风景。
看，那边小巷里飘出了孩子们刚吹出的泡泡，我想努力看清它们会不会反射阳光的五色，想知道它们会飘到哪里。公交车再到一站时，我靠着窗户，看上上下下的人，看所有的人是什么神情，什么心情……
三．
“你怎么画得出来的？”
“勤练多画而已。”一个淡淡的，礼貌的回答。
“那个，我是说明明有苦难在却不想低头的……”
“精神。”终于看见他对自己笑的样子了。
“对。怎么画得出来的呢？”
“别放过一丝的风景吧，一直在思索琢磨怎样能将它留在纸上。”
这几乎是所有的交流。
老是想起这些对话，已经说出口并且得到回应，回忆起来还是会忐忑不安。可能是因为仅有那些，所以才会珍惜不已。我曾问过自己该怎样记住要珍惜的一切，我把拥有的风景一遍一遍地温习，像是做没完没了的数学题。然后，带上在回忆中残存的他的影子，想要用他教过的方法临摹、留住。
后来，我开始找机会去看更多的风景，去和更多的陌生相遇。在从乡村回镇里的路上，私人承包的公交车不断地上人，挤来挤去。我坐在角落，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车里上个世纪流行的音乐歇斯底里，衬着所有人寒暄问候、家长里短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