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哀」废墟与玫瑰(2)

她对琴酒说，州立图书馆对面的大学主楼据说很漂亮，我们去看看吧。
天是蔚蓝的，阳光舒适地洒在身上。她穿着白色的长裙，琴酒散着金色的长发，他们一起面对着深红色尖房顶的三层建筑，站在楼前广场上铜绿色的圆形喷泉下。
除去红色的屋顶，建筑通体纯白，用的是看上去很坚固的石材，内里有拱形的穹窿、门洞和雕花窗。她沿着窗子向上看，墙壁上镶嵌着一架中号的管风琴，给这座现代修道院式的建筑平添了一份庄严。可是这里并不是什么神学场所，建筑里三三两两的年轻学生们随意坐在阶梯上、窗台下、大理石雕塑旁，读书、闲聊、谈情说爱。
学校里有一个角落，放着几枝白玫瑰，十分惹眼。听说，是为了纪念过去为反抗纳粹而献身的一对情侣。楼前的广场叫做白玫瑰广场，楼里的管风琴叫做白玫瑰管风琴。她拽着琴酒的衣角走过去看，盛开着的都是仿真塑料花，枯萎泛黄的才是有生命的玫瑰。

她把一枝假玫瑰拿在手里，看到这玫瑰竟然有红色的花蕊，似乎还在闪烁。她感觉很新奇，举起来送到琴酒眼前给他看。
不料琴酒顿时神色大变，一把抢过玫瑰扔下，左手揽着她的腰、右手按着帽子，拥着她向外面跑去。
十几秒过后爆炸声从身后传来，天和地都在颤抖，热浪滚滚扑来，掀动了她白色的裙摆。琴酒没有丢下她，而是把她紧紧压在喷泉底座上。她听到无数玻璃碎裂的声音，嗅到建筑垮塌而冲起的尘土味道，但她的身体什么也感受不到，琴酒一直把她保护得很好。
梦总是乱乱的，她好像瞬间就跳到了爆炸后的某个安全的时间点。她看到漂亮的建筑和这个宁静祥和的世界一起倒塌了一半，坏掉的那一半里，坚固的石墙化成了废墟，鲜活的生命变成了冰冷僵硬的尸体。
琴酒说，如果真的有上帝，那他一定也极享受杀戮的过程。毕竟他每天带走许多生命，又以自己为蓝本创造许多新的出来，不厌其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