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间自古多别离(5)

“沙都子，真正的勇气并不是对任何苦难逆来顺受，而是去直面它、克服它。嗯，这应该是完全多余的了，现在的你并不缺乏抗争的勇气。
“我离开后，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不要因为伤心过度损害自己的身体。还有，你不能天天都只吃罐头做的便菜，要学着去做真正的饭菜，买菜时要学会分清花菜和花椰菜，这些你可以从羽入那里学习……”梨花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再也说不出话来。
沙都子的眼眶红红的，不断有泪珠落下，融入脚下的虚空。她终于开口，说出她从刚才开始一直没敢说出的话语：
“梨花，从你邀请大家一起密谈的那天开始，我逐渐想起了很多，很多事情。我记得在许多和我们所在的那个雏见泽差不多的世界里，你似乎一直都在隐瞒着什么、忍耐着什么。
“即使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的那个时候，我也是和你朝夕相处的朋友，总是能看出来你内心深处的那种麻木和痛苦。我每次都觉得，应该等着你自己向我、向大家倾诉才是正确的做法，但每次到最后我们都会……所以，我每次都没能等到你向我们求助，和我一起分担这些事情。
“这次，你终于来找我们一起商量怎么对付鹰野了，虽然外在表现上可能不怎么明显，但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因为我终于能帮到梨花，帮你一起分担你一直以来背负的那些事情了。

“可结果现在，我才知道，其实你还是在自己一个人背负最重的负担，背着我们这些朋友根本没法帮助分担的负担……
“结果，等我们知道的时候，你已经要离我们而去了。
“而更让我难受的是，这次即使我们知道一切，也没办法帮你分担这重压，反而会增加你的负担，让你受到更严重的伤害，我，我……”
梨花竖起左手食指，抵在嘴前，发出“嘘”的声音，示意沙都子禁声。等沙都子初步平静下来，她才发出一声叹息：“这是没办法的事。在这个领域，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梨花收回目光，又环顾了一圈，缓缓说道：“这次谈话就到这里，希望我们还能有再见的那一天。”
梨花的同伴们难以遏制地涌现出了难以形容的悲伤，就好像一场盛大的戏剧终于落下帷幕。
梨花摆了摆手，让包括羽入在内的其他人分散成一缕缕光芒，刺入浮在虚空中的每一个碎片，飞快消失。
凝望了这样的场景几秒，梨花从不知哪里掏出了那个一直都没能活化的人形剪影，叹了口气：
“这是一个明明最早察觉到‘作家’操纵，却借用其力量，享受操纵他人感受的可怜虫。”
她将那个剪影在她手中粉碎，使它分成一团混沌、粘稠的黑液和小小的青白光点。前者蠕动着想要重新污染后者，却被她死死按住，没能得逞；后者则紧随圭一他们的脚步，刺入诸多碎片。

梨花默默看着这些闪耀着光芒的碎片，就好像她能看到生活在碎片之中的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无垠虚空中的少女转身穿过一个个光斑，走向虚空的深处，再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