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2)

睁开眼，他在解她的鞋带。
她有些愣住，低头专心地看着同样专心的他。
这熟悉的场景，曾经也在她身上发生过。
当时她以为那是爱，原来是复刻的温柔。
袜子脱完，男人起身把鞋放到门边，阿绿蜷起脚，抱腿坐在沙发上。
狗子好奇地蹭过来，在阿绿身上嗅来嗅去，阿绿抬头摸了摸它的头，它就立刻坐下，乖巧地仰着头，漆黑的眼睛盯着她。
“它该洗澡了，你别摸它。”
男人开始脱衣服。
阿绿装作没听到，自顾自地问：“你会去溜它吗？”
她觉得这狗比她凄凉，一生都在等待。
她好一些，有时她会先走。
“偶尔。”
他欺身上来，已近赤裸。
阿绿伸手抓住他的肩膀，他们拥吻在一起。
激烈，炙热，是爱吗？
当然不是。
是急切的索取。
阿绿比谁都明白，可她甘愿。
寂寞杀人。
一个吻下来，阿绿的衣服已经被除得七七八八。
“你真瘦。”
他擒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绕到背后去解扣。
这是阿绿曾经最渴望的赞美，如今只觉得讽刺。

她有太长时间没办法好好吃饭，整夜失眠，年轻的皮肤还算有活力，但黑眼圈是遮不住的。
他们说喜欢约炮的女人分为两种，一种想要爱，一种享受性。
阿绿试来试去，觉得自己两者都不是。
她想要被肯定。
她不相信爱，便退而求其次，只要自己的身体对男人有足够吸引力，就会让她拥有安全感。
或者是虚荣心。
尽管这种吸引短暂而泛滥，但没关系，她想，人生走马观花，一茬接一茬。
他们纠缠到床上。
他的床大而软，阿绿陷进去，她闭上眼睛。
他不是很有些耐心，草草几个吻便攻占了高地。
进去的一瞬间阿绿的眼泪流下来。
她怎么为一个陌生男人流泪？
不是的，她突然顿悟，人的喜怒哀乐都为自己，我们是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
为了谁都是为了自己。
这样想着，阿绿搂住他的脖颈，尽情做起了游戏的参与者。
男人在她的肩膀上啃咬，双手发了狠地用力，她想象着一片片印迹在皮肤表层浮现出来，多么鲜活。
十七闷头睡在床边，对弥漫在空气里的呻吟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