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5)

元奉不得不请求三斗的帮助:“嘿，三斗，过来，帮上我一把。”
三斗边走边顽皮地嘲弄道:“大学士啊，真是娇贵。”元奉也只得无奈地晃晃脑袋。
两人齐力转动把手，愈来愈快，发出了怪异的轰鸣声。这声音像是鱼贩刮鱼鳞的声音，又像是父亲打铁的声音，还像打更人敲钟的声音。这完全是一切声音的集合，在钟似的高塔里被不断反射放大，吵得三斗闹心。
至此，机器仍然没有什么反应。三斗得意地说道:“哈，你看，什么都没有吧?”
元奉却满怀自信地说:“看见那两个大铜球了没?盯着它们中间，你会看见奇迹的!”
三斗照做了。
许久（实际上，也并没有多久），铜球之间突然闪现出一道淡蓝的微光，是一条细线，一道迷你的雷!它如幽灵般在铜球之间舞蹈，那舞姿，绝对是皇宫里的舞女都比不上的。三斗和元奉都沉默着，他们在嘈杂的噪音里寻听起雷的幽歌，那声音，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它穿过无数的繁乱音波，直飞入两人的耳中，牵引着他们的心思。
就这样，他们持续转动着机器，一直欣赏着那神秘的舞者。直到两人都没了力气，才停下来，可思绪仍然留在那个时空。

终于，他们缓过了神，却都说不出话，只是像那两个铜球一样，四目相对，笑了起来。
元奉意识到什么，率先开口:“你该走了，他们应该快回来了，我难以命令他们，毕竟，我的知识也并不属于我，那是属于大明王朝的。”
三斗有些茫然，却终于回想到了父亲母亲，还有自己那被掳走的纸鸢。
三斗不舍地往下走，却突然回头提及道:“它很美。”
元奉应和:“是啊，它可是最美的。”
三斗若有所思:“可别人会这么认为吗?他们只不过是看个新奇罢了，毕竟，雷磨不能当衣穿，不能当饭吃，也不能用来‘御物’。他再美，对别人来说，终归是没有用处的……”
元奉难以相信，一个小孩竟会说出这种话。他百感地笑道:“会的，我会让他们看见这东西的用处的。”
三斗没说什么，默默地下楼了。
嘴上如此，可心里，元奉早就意识到了这点。那种深埋心底的无力感又涌现出来，元奉迷茫了。
迷茫开始转为悲愤。元奉恨这个乱世，他推翻了桌子，踩踏着脚下散落的书。他也终于意识到——大明难保……
晚上，元奉作出一个恨心的决定。他叫来下属，命令道:“把雷磨熔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