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黑林往事》第二章(6)

老头头上戴着一顶乱蓬蓬的黑色狗皮帽子，长脸刀削的一般棱角分明，虽然岁月像一把刻刀一样在他脸上留满了皱纹跟老年斑，但是那双有着严重眼袋的三棱眼还是借着月亮发出阵阵冷光。任何人见到这样的一双眼睛，想必都很不舒服。老头的脸上留着乱蓬蓬的灰白色络腮胡子，两片嘴唇隐藏在浓密的胡子中显得薄薄的,加上长时间的奔波和劳累，他的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他外面套着一件满是血污的白色的羊皮大衣，里面穿着一身蓝灰色的棉军装，军装很是破旧，上面打满了补丁。下身穿着一条同样蓝灰色的棉军裤，破破烂烂的，棉絮都从窟窿里随着风一点一点的往外钻。脚上穿的一双黑棉鞋更是像不知道多久没有擦过没有洗过，满是泥污跟雪水。
但是跟他整身行头的画风不匹配的就是他手上拿着的擦得锃亮的“黄龙造”自动步枪。看的出老头很喜欢这把枪，黝黑的机匣上仿佛能照出人的影子，枪托跟护木也被细心的缠上了布条防止磨损。
老头现在正倚在窗户旁边，用窗框做掩护拿一只眼睛透过窗口向外观察。他用一只手按着弹匣与护木低端，枪托顶在自己的腰上，他用这种独特的方式端着枪，刻意让自己尽量显得足够帅气。
老头身后的不远处的草堆上，坐着他穿着灰黑色省防军军官制服的大儿子孙大龙。大龙相比他另外两个兄弟的方脸，他很好的遗传了自己父亲的基因与相貌，相比如果孙龙阁年轻下来的话，应该会跟他的大儿子长得一模一样。不过大龙明显更帅一些，他的皮肤很好，不像其他黑林人一有着粗糙的皮肤，想必这应该遗传自他的南方母亲。大龙的眼神相比他的父亲，更加的有人情味，可能是因为他现在正躺在草堆上，手里舒服的玩弄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野猫。他的双手就这样在野猫光滑的皮毛上来回揉搓着。一脸的暧昧，嘴里嘟囔着：“谁是小可爱？谁是小可爱？是你莫？是不是你呀？对对对，就是你。”之类的话。

“早知道你当兵当成这逼样，我就不让你去了，”孙龙阁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玩猫的大儿子，平静的说了一句，在老辈的黑林人眼里，养猫玩的都没什么出息，而自己的儿子偏偏还就是喜欢养猫。
听到父亲在说自己，孙大龙才放下手里的猫从草堆上站了起来。“老虫子他们动手？”孙大龙正色起来，没有了刚才暧昧的表情。“嗯，这黑驴屌傻逼终于忍不住了，”孙龙阁骂了一句，将枪口对准窗外随随便便的放了一枪。窗外原本小心前进的众人听到枪声之后短暂的混乱了一下，除了老虫子之外其他人看起来真的很害怕屋子里的两个职业军人。老虫子只能连打带骂的稳住众人然后端枪冲着屋子开始一顿猛射。其他人也是有样学样，将面前的小破屋当成靶子乱射，连屋门口的镇门石兽都没放过被一并打的稀巴烂。众人打了将近三分钟之后才停火，而屋里的孙龙阁趁着这个空档蹲在窗户下面抽了一根香烟。他就冷着脸吧嗒吧嗒的慢条斯理的抽烟，任由窗外的家伙们开火。大龙也没闲着，也跟他老子一样，倚在靠窗的墙上嘴里叼着一节香烟，咧着嘴眯着眼睛看着手，揪着残留在皮手套上的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