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故事（一）(4)

“明善！”远远冲来的厉声回荡在练武场，散尽的时候又有一丝嘲弄的味道，“荒废剑道可不是一个剑庵弟子的作为，不要以为是个瘸子就能够偷懒。”
“明净师兄，我……”
“怎么？还想顶撞我？把基础剑式练习一百遍，然后留下来打扫练武场！其他人做完今日功课就自行散了。”
明善在众人或同情、或讥笑的目光中垂头丧气地来到练武场中央，看见大师兄的身影隐没在了影壁的阴影中，这阴翳说不上高大，但是却压得明善有点窒闷。明善知道，大师兄又回院中去算功德钱了。
拿起剑，跨开双脚，缓缓沉下身体，屈肘提剑，俶尔前刺。银亮的剑光在明善身边闪烁，明善看着身边流畅的身法，却难以跟上。缓缓举剑，剑锋所指渐渐迷离，连着手臂、肩头、整个身体开始抖动，最后明善还是颤颤巍巍地拄着剑，把剑插在了地上。和练武比起来，这把剑似乎更适合做一个拐杖。明善顺着自己攥红的手，在沾有灰土的剑尖中看见满头大汗的自己，汗珠落下打湿了剑尖下的青石。

明善感到有点累，但是又好像没有那么疲惫，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握剑的手有点脱力，一股涩意从喉头攀上舌尖，脑袋晕晕的，对外界的感知一片模糊，可神智又很清晰。身边的脚步稀稀拉拉、渐行渐远，明善不知道大家都是什么时候散去的，但是他知道整个练武场只剩下他了，这里静谧得只有肃立在中央的鼎炉相伴左右。
今天又没有办法去找师父下棋了，明善轻轻地叹了口气，师父爱云游四海、行踪不定，讲求一个缘聚缘散，不知道下一次又是什么时候了。血月的雾气日益浓重，大家都数着日子等待血月的降临，等到那时候必然又是一番紧张的日子了，毕竟也没有几个人真正地经历过血月。而在这种危险面前，明善又能够做什么呢，也许乖乖待在剑庵里，像今天这样清理清理院落，努力不给大家添麻烦就是最大的贡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