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空》（前尘篇）(2)

太上老君：“孙悟空，入了这八卦炉，便真的再无重见天日之时了！你真的，就这么认罪了吗？”
孙悟空：“路是我自己选的，该怎么走，我很清楚，老君不必再多言。只是……”
太上老君：“哎！佛门的种种戒律清规，岂是你能打破的？”
孙悟空：“我本也就没想求个圆满。只是下次蟠桃大会，若他来了，麻烦老君帮我捎句话。”
“那天的事……我后悔了，我真的……很想他。他从大雷音寺带给我的那颗菩提子，我把它种在了花果山的山顶，就是我出生的那块石头旁边，应该已经发芽了，记得帮我给它浇水施肥。还有……替我给他，说声对不起，花果山的风景，不能陪他一起看了……”
八卦炉缓缓开启，炉火熊熊燃烧，似是要将面前的这个瘦小身影吞噬殆尽。
孙悟空抬眸，眸中映着炉火，似是有什么东西快要撕裂他的身体，为三界带来灾难。
他抬足，藕丝步云履踏着烈焰红云。再往前……便是无间地狱。
八卦炉缓缓关闭，兜率宫一时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不在了……
八卦炉内，那个曾经桀骜不屈的身影，此刻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像一个失去父母的孩子。曾让十万天兵天将胆寒的齐天大圣，终是成了过眼烟云。

“师父……”小小的团子喃喃着“我疼……我真的好疼……你来看看我……好不好……”
兜率宫外，白衣身影微微一颤，似有刹那间想要抬足，却又生生止住了。
“你真的不进去看看他吗？”太上老君看着他，扶须，喟叹。
白衣身影没有答话，拨着佛珠的手却是微微露出了几根青筋。
他转身，抬足似是要走，却又是定住了。
他听见，那里面的家伙，似是在哭。
很低很低，极压抑的一声。敲在他的心头却似有万钧雷击。
他听见那只小猴子在喊他，喊他……师父。
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小孩子在最害怕的时刻会呼唤自己最亲近之人。
它在害怕，它在喊他救它。
可他不能。
“既已成佛，当抛却前尘，它是你种下的因，却不是你要偿还的果。”
他抬足，一步，两步……似是踩着那细碎的哭声。
“再见，还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