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和罐儿【尚九熙×你】2(2)

孔云龙早先就知道这孩子有心气儿，对自己狠着呢。原先他还是传习社学员时候，比如说贯儿吧，哪个地方不顺不得劲儿说的不对，宁可晚上饭不吃闹得第二天早晨发低烧也得背通顺了它。所以有的时候他作为队长作为师哥，完全不需要用严厉的话来警醒他，只需要话里稍微一点拨人家就立刻知道怎么回事，再下回不出两场就能改过来毛病。李云杰也是，他一多半是心疼孩子，再也是爱才。夏霄玚在家里其实是不受待见的...有一位懦弱的父亲和一位刻薄的母亲他还能相对健康的成长起来没扭曲也算人间奇迹。他记得那年曾经借手机给孩子打电话，隔着大老远都能听见手机里传出来女人尖利的骂声。他在家里不受待见，多半是因为他没有照着他老子娘心里的出息法活着（就是当律师，当大夫，当大官）。家里人给他条命养他长大，却不见得给他多少温暖。爹妈已经这样了，难道他们这些当哥哥的还要板起老脸做出前辈的样子给人眼色吗？
别人单论，总之他们俩不忍心。
更何况夏霄玚还肯吃苦，勤俭。那时候做学员大家轮流打扫卫生，每次后台轮着他收拾的那天都是最干净的。再冷的天儿他用冷水也把抹布投得干干净净拧干了搁暖气上搭着。譬如夏天后台谁拿来一西瓜，他给切板板正正三角块，人家吃完了瓜皮扔哪瓜子没地儿吐他自个儿不知在哪拿来张旧报纸叠个盒子放在盘子边儿预备着。等瓜果盘子空了时一手端盘一手擦桌，绝不会让瓜果汁液流得桌子上到处都是或干了以后黏糊糊的招小虫子。该干的活他一样不落，场上试话筒调麦克递扇子搬桌子，最后一个走时锁门前还把凳子摆成一排齐齐地靠上墙。所以当初在三队他和孔云龙就对霄玚更加地照顾些，有时散场晚了还直接给孩子领回家去住，弄得同期分来的其他几个学员是个个羡慕。

夏霄玚也知道内里缘故，他外头却一直装傻充愣，他能心平气和地吃三哥炖的肉，收下东哥去南京演出时李云杰特意要求给他买的用木头盒子装的点心（那木头盒子他一直没扔，用来装画画的铅笔了），那年他在天桥剧场冻发烧了走嗓子犯了急性咽炎，他不舍得花家里给的那点微薄的生活费打消炎药，是三哥看见他坐在小凳上吃饭，嗓子疼得眼泪汪汪的立刻带他去医院挂的滴流......诸如此类大事小事他点点滴滴都记在心里。人家师哥们对他好，喜欢他是因为他勤俭还努力好学，所以他知道没必要别别扭扭地假谦让。因为对师哥们这些情最好的报答不是谢谢也不是回礼，是好好努力别叫他们失望。
......
他早先在七队也呆过一段，是当时放暑假了本来还想回三队，但是三哥正赶上有南方的商演。李云杰就把夏霄玚托付给了他社会上的朋友——也就是李鹤东，于是那个夏天他是在七队过的。后来2018年的相声有新人节目，东哥去二队做了队长。而且李云杰也是事多，自家孩子上学也处处不便。于是19年的寒假他又在二队“混”了。东哥总带着他在后台，大家也都就认识这个孩子。说起来他也就是在那阵和尚九熙真正有了一点点来往。其实夏霄玚更早以前，就是老五队时也见过几次尚九熙，不过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小小的学员，彼时九熙的名气还不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