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科幻小说】寒风吹彻(12)

我知道再也瞒不住她，只好说：“为了实验，我们昨天在那儿引爆了一颗氢弹，把那座山谷炸没了。”
她显然没听明白我的话：“拜托！这个玩笑很无聊的……”
“我没开玩笑。不信，你看那边的大坑。而且如果你熟悉这里，应该记得周围那些山脉的形状吧。”
她环顾四周，笑容消失了。然后她转头怔怔地看着我，有一阵子我还以为她要哭了，但她没有：“傻瓜，氢弹炸不到那里。走，跟我去看看我的草原！”
4在诗宁的指引下，我开着大巴向山脚下驶去。公路上积满超级雪花，车必须要碾碎那硕大的结晶体才能前进，走起来冰屑纷飞，左摇右晃，好像一艘船在冰海里破浪前行似的。途中，我们经过了弹坑。它足有两百多米宽，黑魆魆的，还在冒着热气，仿佛一个刚喷发的火山口。数十万吨土石从这里飞到云端，飘向世界，宣示着人类的伟力，但我同时也看到了人类的孱弱。这个坑的容积约为三万立方米，如果把人类目前所有的核弹都这样引爆，产生的坑不到一亿立方米，只有太湖的百分之一。
我们能成功吗？我有些担心。

实验倒是顺利完成了。但模型会不会有什么遗漏？核弹链之间耦合能起作用吗？计算机的数值误差和计算漂移有没有充分消除？地理信息系统提供的坐标准确吗？……无穷无尽的问题仿佛海中的暗礁，在波涛间时隐时现。我不能不去想它。
诗宁可没我活得这么累。她出神地望着窗外的雪山，忽然问道：
“嗨，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不知道我名字就跟我走了？”我佯作惊讶，暂时抛开了隐忧。跟这个疯姑娘胡扯一通，的确可以放松神经，“万一我是邪教教主，把你抓起来祭祀怎么办？”
“你不也一样吗？不知道我从哪儿来，就把我送到这里。万一我是恐怖分子，把你的救世计划毁了怎么办？”
“嗯，我在火车上就觉得你是恐怖分子。”
“那你还不快报警！”她格格地笑道，“你看，现在你已经被我绑架了，估计你也是个总工程师什么的，赎金应该不少！”
这姑娘虽然疯癫，但也还机灵。我苦笑，看了看手表，还有八个小时，索性陪她再疯一会儿吧。
“我叫冯渊，中科院核研究所的研究员，很高兴认识你。”我说，“你……让我找回了一点年轻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