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夏×我】所思在远道(4)

【二、旅人】
我是罗夏从荒漠里捡回来的，叶塞城的士兵们时常这样说。
如果我在场，我会纠正士兵们说，我是流落荒野，被罗夏碰到以后带回城中的。
“捡”这个字听来总归奇怪，感觉我好像什么小猫小狗，或者是身世凋零的弃婴。
或许，我确然是被抛弃了。十八岁那年，我的监护人不知所踪，我重新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女。
不知是何缘由，那一年的出城退敌路上，罗夏碰见流落戈壁滩的我。
对于我是如何跑到渺无人烟茫茫戈壁中的，我自己记不大清了。
在我的回忆里，这段记忆始终笼罩在浓重的雾气中，大雾后有影影绰绰的人影， 我看不清人们的面容。
这种记忆模糊持续到今天，我知道自己的名字生辰，却不知我来自何方、该去向何处。
听过我的形容，罗夏说：“你是旅人，不曾为谁停驻脚步，不曾长久的留恋某处风景。你同集市上酷爱远行的驼队商旅一样，不知疲惫的奔走，直到找到你心中那座月下泉。那时你会皈依你心中的信仰，在那里终老此生。”

月下泉是边陲之地的古老传说，相传驼队商人鼻祖自泉眼中诞生，自此立下踏遍大陆各国的宏愿。
奇怪的是，无人见过这口月下泉，泉眼的故事由驼队头领代代口耳相传。
边陲地区往来人口众多，当中不乏名望颇丰的高僧和大智慧者，他们的信徒与追随者众多，这些虔诚的信仰队伍中从不见旅者身影。
旅者们常说，我们的信仰是驼队商贾的创立者，我们的圣地是水草丰茂尽头的月下泉。
有些看客讥讽旅者，月下泉是故事中的存在，是真是假难以辨别。
旅者竭力否认，他们立下誓言，我们会在旅途中找到这口泉眼，证明我们的信仰绝非如梦幻影。
在离开叶塞城以前，我没听说有谁找到月下泉。
罗夏说我是旅者，也许就是吧，我想顺着他的意思来。
只因我说，我没有故乡时，罗夏带我策马出城，他的马鞭再次指向银雪城方向，问我说：“愿意让我的故乡成为‘我们的家’吗？”
我不免惊讶，眨了眨眼睛，意识到罗夏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