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中篇科幻小说】冷湖六重奏（上）(19)

“不！你看，他摸到的不是石头，而是……”
我低下头，只见张教授的手中捧着一块人类的头骨。
4 科学家的梦,荆棘世界作为一名物理学家，我很难承认“托梦”这种说法。
我们在昏迷中看到的场景，也许是幻觉，也许是真的与外星人有关。无论如何，在得到更多的信息前，我只做猜想，不做论断。
我的梦，也是从一艘即将坠毁的飞船中开始的。
在尖叫着逃难的人群中，我和同僚们挣扎着挤进了二号逃生舱——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里有许多珍贵的科学仪器。那是我们为了探索宇宙冷却的真相而精心设计的，凝结着我们的心血，也寄托着全族的希望。
二号逃生舱发射，飞行，减速，与一号舱一样，在穿过浮空碎石之海时遭到了严重破坏。姿态控制系统失效，减速缓冲无法运行，逃生舱以极高的速度直接撞击地面。只听一阵天崩地裂的巨响，船壳碎裂，船首被削掉了一半，但坚硬的地表也被猛烈的撞击击穿。我们的逃生舱坠入了地表之下的、由某种粘稠液体组成的地下海洋中。

在海流的冲击下，已遭重创的逃生舱很快就支离破碎，沉入海底。我们中的大部分都随着残骸沉没了，仅有十几个人侥幸逃生。
“这是什么地方？”有人问我。而这也是我想问的。
这是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在我的家乡，如此粘稠的液态海洋很常见，但那是灼热的，舒适的，像纯青透明的火焰，其中丰沛的能量足以支持我们生活。而这片海洋冰冷得可怕，而且恶臭，像是某种史前巨兽的胃液。这液体是不透明的，四周能见度极差。肉眼能看见的只有我们附近漂浮着的无数不可名状的颗粒，如海草般纠缠络合的网状物，还有许多断树枝般的物件。除此之外，便是一片浓稠的黑暗。
如果只是一无所有的黑暗倒也罢了。一汪死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水中荡起了不明原因的波纹。微弱的扰动正从那片黑暗的深处传来，我们隐约能看到不详的闪光，听见诡异的声音，就像迷雾中潜伏着的怪兽低沉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