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哲生《雨》中反复出现的“我早就知道了”

可以试想一下，普通人什么时候会说“这我早就知道了。”
事实上你大概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别人在你面前说过这句话了。因为一般的大人是不会说这句话的，这句话是属于孩子的。“啊，这我早就知道了嘛。”这份稚嫩的骄傲与不谦逊只有孩子才会拥有，但袁哲生的《雨》中这句话不一般，“这我早就知道了”把这句话放入他的小说中读，这句话不是通过语气的抑扬顿挫来彰显自己的骄傲，它的朗读方式应当是“这我”“早就知道了”，它从头到尾都应该是平静地出来，只是需要中间气息的一次停顿来配合出它的忧伤。
你必要问为什么这样读，因为全文一共出现了这句话四次，而每一次，主人公“我”都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他身边没有人可以炫耀，这些话是他自己讲给自己听的。可一个小孩怎么会说给自己听这种话呢。
我们来看这句话第一次出现。“外边一个人都没有，我早就知道了。”为什么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他为什么早就知道了？我们再往前看，小说开头是一长段我和雨之间的接触。“下雨了......”对，下雨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了。“我赶紧跑到奶油色的木窗格边，踩在一个铝皮水桶边沿上，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平衡，以免像一滴水珠那样从天上摔下来。”主人公下雨了却不躲雨，一个人在雨中踩在桶上，玩保持平衡。再往后看，母亲怪他太安静了，像个女孩，不吵着要玩具，而他却说自己有玩具的。他的玩具到底是什么？
因为这是他站在现在看向过去，他的玩具就是他的回忆，他在玩弄着他的记忆，天上的雨降下时就是他走到了自己的回忆处，而在他的记忆中，自己永远是孤独的那个人，没有人陪伴他，所以他早就知道了街上没有一个人，他一个人竭力站在那个铝皮桶上，保持着记忆中情感的平衡。这是一个人独自品味自己过去童年记忆的故事。带着回忆已定，不可更改地态度去回味，故事的氛围在开头就已经被确认是忧伤和无法释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