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之离殁·尽散 (六)(4)

“阿离都说了，本王如今已是天下共主。即便不可能，本王也能让它变为可能。”执明柔和的面容上此时已格外暗沉，像是只要慕容黎再拒绝一句，他便会当场发作。
“天下共主又如何？不可能，便是不可能。”可慕容黎偏就冷声拒绝了他。
耐心与温和这类东西，在他面前，总是多之又多，“只要阿离答应本王，本王便将瑶光还与阿离。”
瑶光留着有何用？！
天下与慕容黎，他的选择永远是慕容黎！
眼前这人，若是愿意与他重修旧好，他宁可不要那瑶光！
慕容黎苦笑出声，“以身获国？执明国主认为，我已经低贱到如此地步了？”笑止，他狠目瞪着他，眸中的恨意瞬间倾泻千里。
如今，他是低落到了尘埃，可不低贱，他有骨气，身为瑶光王室的骨气。
瑶光灭国后，所有王室中人皆以身殉国，他苟活于世，不过是为了复国。
国若复不了，他便殉国！
“阿离知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低贱？本王从未觉得阿离低贱。将阿离囚于夕照台，是因为朝廷上下皆想置阿离于死地，等风浪过去，本王自会还阿离自由。可阿离只能在王宫，离本王近些，让本王时时能看见阿离，便比什么都好。

“不知道！”如今，知与不知，有何两样？
阿离现下非要与本王走反向之路？
“无妨。”愿与不愿，又有何两样？竟然都这样了，他不介意把事情再做绝一些。恨便恨吧，这些事，就算不做，有瑶光之事在前，阿离也会恨本王，再多上一分，不，即便是再多上万丈，本王也不悔，“今日，无论如何，阿离必须同本王回寝宫。”
方夜右手握剑柄，拔出些许剑刃，只待执明稍有动作，他便会杀了他。
慕容黎侧目，瞥见方夜已是剑拔弩张。他便起身，先他一步将燕支剑架于执明脖颈。
红色披衣随之落地，他的声色深沉如古井，“若上前一步，我便杀了你。”
方夜看着自家主子，皱眉——公子为何还要护着他？让属下杀了他，一了百了岂不更好？公子也能离开这鬼地方。
“阿离要是愿意，便动手吧。”他说过，他杀他，随时都可以……
月影缭乱，风声萧楚，黑夜如帘幕般铺展在夕照台上空，洒泻而下的压抑之气渐浓。
烛光晃动，殿外一阵人影闪过。
刹时，一支利箭自殿顶骤然袭下，挟风直击慕容黎而去。
执明顾不得脖颈上的燕支，双手护着慕容黎侧身闪避，利箭险险擦着慕容黎红衣划过之时，一滴鲜血染红燕支，无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