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花】爱尽不言(2)

身体安适于车内的温度下，裸露在外的手指反而开始难受了，痛和痒一起沿着血管爬上来，好像每条神经、每个细胞都被放在火上灼烧，让他皮肤发烫，胀麻难受。是先前被冻得狠了吧，所以才在遇见本该贪恋和不舍的温暖时无法接受，毕竟身体不会撒谎的——
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
淡季晚上十一点的廉价火车没几个乘客，躺在在花少北位置前面的大爷已经睡了，鼾声在暗下的灯光中逐渐平稳。窗外小雪刚停，车窗被大片白雾横陈，白花花一片雾气粘黏在玻璃上，像极了铁轨旁洁净无瑕的雪地，而这一切竟无端营造出一种世界安宁的假象。
掌心温度终于趋于平稳，花少北在车窗上随手涂鸦写画，在最终仅剩下的一小块位置上随手勾勒出一朵花和一只小马。
如果没有那些事的话……
他看着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小小图像笑了笑，哪有什么世界安宁，从那晚之后，他的每一个夜晚都深陷兵荒马乱。

窗子上小马的眼睛没有点好，雾气积蓄而成的水珠终于不堪重负的滚落下来，在光滑的表面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像是谁流了眼泪，在静谧的夜里变得模糊而难过起来。
花少北撕开包装袋，抬手把窗子上的图像一把抹去。
火车到南京已是次日下午两点，绿色的包装盒被撕成小块丢进垃圾桶，花少北扔的时候还在想，如果记忆也可以像丢垃圾一样随意丢掉就好了——毕竟有些回忆是不能轻易拥有的，它既能温暖身体，也能剧烈而残忍地割开心脏。
高铁车票是番茄订的，河北转南京，再从南京到上海，虽然不太懂番茄为什么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但他猜大概是为了省钱，反正自己麻烦点也没什么。天色阴沉沉的从北绵延到南，大概快要下雨了，可南方的冬天永远比北方略显温柔。
花少北站在下午四点零六分的站台百无聊赖，东张西望时却突然看到一个他无比熟悉却也无比生疏的、无比想念却又不愿相见的，穿着熟悉黑色外套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