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云胡不喜(4)
可在锦觅接连气走了几位夫子之后,陛下终于发现,寻常的夫子根本治不了顽劣的她。
于是花了重金,广纳名师,只求能好好教导她。
听说这回又是从哪座深山里寻了位隐居的大家,那行吧,她就勉为其难地去看上一眼好了。
她原以为这位大家定然是个脾气古怪,须发皆白的老先生,谁知一见,便愣在了那里。
那是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子,瞧模样并不长她许多。青色的长衫,长眉过目,瞳如点漆。
他长袖拱手,冲锦觅作了一揖:“臣,墨染,见过公主。自今日起,公主便由臣教授。”
不卑不亢,进退有度,言谈举止间自有一股名士风流,比她见过的那些所谓名门世家的贵公子可赏心悦目地多。
“好说好说,先生多礼啦,往后还请先生多多照拂才是。”
她给墨染送了把短笛作为见面礼,内心想着既然墨染长得如此可亲,那必然,也是个十分和善的夫子,因而态度摆得十分良好,规规矩矩地做了个勤奋学生。
墨染日日来宫中教她功课,为人亦是温厚宽和,朝夕相处间,这小公主不免暗暗生了情愫。
所以,她选了个鸳鸯成双的好日子,将那些广为流传的爱情诗篇,在墨染面前一篇一篇地读。读得口干舌燥。而从头至尾都在一旁默默听着的墨染,在她眼巴巴地看过去的时候,起身表示可以去为她煮茶解渴。
半路又折回来,拍拍她期待的脑袋,眸光清明:“公主今日读得不错。只不过下次还是换成修身、经世诸类地文章吧,更有进益。”
言罢,便自顾自去外殿煮茶了。
锦觅气得跳脚,将几案上的书卷和笔墨拂了满地。枉他平时那般聪慧,怎么此时倒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了?
她甩着袖子离了书房,走了半路却又后悔自己话说得不够明白,或许墨染常年深居,是真的不懂这些。又猛然想起方才自己在书房的杰作,若是被他看见,那岂不是大大有损自己的形象,于是急急忙忙收了脚,巴巴地往回赶去。
她好不容易将那些被自己弄乱的书卷归置好,抬眼又见墨染素日常弹的那架绕梁琴不小心也溅了些墨点,因此只得又认命地擦拭了起来。
可这一举动,让她发现琴底居然小小的刻着一个名字,锦觅。
她顿时欢喜非常,放下那琴便一路小跑着去寻墨染,心中不住地雀跃,原来自己并非一厢情愿,原来他刚才之所以没有回应,竟真的只是未曾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