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级试炼】我的朋友德维尔先生(3)

“金小姐，你感觉如何？”
“很好……我看到了你年轻时候的样子……就像是倒放的胶片一样……”
大脑还混沌着，因为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世界。
“那实验结果是统一的了。非常感谢你，让我能够在有观测的状态下进行这项工作。”
“有观测的状态？”
“嗯。观测可能会产生不同的结果。”
“不太懂。”
“这不重要。对你来说不重要。”
“能给我讲讲吗？刚才的实验发生了什么？”
德维尔先生沉默了片刻，我想他应该是在思考如何表述，才能让我理解。
“金小姐，我们所处的世界，是一个三维的世界。那是因为我们能够接触到的最大速度即为光速，我们的质量也不足以产生足够强大的引力，所以对我们而言，第四维的‘时间’是恒定不变的，对每个人、每种生物、乃至于对太阳和月亮，都一视同仁。我们无需引入这个变量，去思考我们的生活。”
“但是对黑洞而言正好相反。在黑洞的边界，我们无法逃逸，只能向黑洞的方向前进；但是在时间上我们是自由的，因为光进入黑洞的速度高于其传播速度，因此我们能够看到世界的倒放。我穷尽毕生，只能创造出这个极小的黑洞，由无数的小黑洞连续组合产生的、足以影响人类却又可控的黑洞，所以能看到的东西非常有限。如果我们放任它不断增长，或许我们能够看到宇宙爆炸的那一瞬间，看到它最初的那一刻。”

宇宙的最初啊……
我抬头凝望着穹顶的金属矿藏和骨骼化石。
我真想看看那是什么样子。
“但是，如果想要看到那一刻，需要一个极为庞大的黑洞吧？”
“嗯，那是超过我计算范围的数据。”
“如果我们放任它生长就好了。”
“不能为了追求真相而牺牲不知情的人吧。”
“确实。”
“金小姐，时间差不多了，你应该回到地面上了。”
“嗯。谢谢你，德维尔先生。”
当我蜷缩身体坐在吊篮里时，世界渐渐上升，渐渐开阔。最终，我回到了被冰雪覆盖的山顶上，远方的风裹挟着些许雪粒，吹的脸颊有些疼。远方城市的路灯和房屋渐次亮起，泛着温柔的橙色光芒。我从吊篮上站起，双脚再次踏在坚实的地面上。天气真冷，我与拉我上来的大叔道了谢，闲聊了两句，话题就转到了这凛冽的天气上，于是我们并肩向回走，惦念着酒吧里热烈的空气和冰啤酒。
再见啦，德维尔先生。
在面对绝对的奇异和美丽时，要保持冷静和理智是一件极为不容易的事情，但是德维尔先生确实做到了。或许这份研究结果永远无法得见天日，但是得知有这样一个人，向着真理的方向迈进了一步，实在是让人感到欣慰、感动和骄傲，同时也让人越发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细微琐屑。

这世界如此广博，此刻我的存在，便是对自己而言，最伟大的奇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