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花(3)

「你好！」
我尝试着朝女孩子搭话，回过来也仅仅是一个温馨的微笑，她似乎无法开口。我便靠着栏杆，看着溅起的水花染成了色彩斑斓，搭起了一道彩虹。她很精通照顾花卉，每种花需求的水分不尽相同，她都铭记于心，喜旱的不能多浇水，喜湿的又要多洒上一些。换作我，光是记录这些花卉名字产地，就会头脑发胀，更别说一一照顾妥当了。
花卉照顾完毕，她总会抬起头与我对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做了个看不太明白的手势，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还是那个咖啡厅。久而久之，我大体明白了基本的手语，也许是在与我告别。
我与太阳花告别的日子也快要来临了。
每年入秋冬，寒冷笼罩在大地上。这里虽离地面好一段距离，可冰冷刺骨的寒气流无孔不入，光是呆在卧室内也能感受的到。严冬逼近，太阳花无法存活在室外，我大概好一段时间都无法看见了吧。
但是也有应急的办法，那便是以「顾客」身份参观。
我基本上从未有过去咖啡厅的想法，一来是报社的朋友们大多会选择附近的居酒屋，而不是情意绵绵的咖啡厅，二来便是昂贵的消费水平。刨除租房开支，每月能自由支配的金钱额度就会像一道绳索紧紧捆绑住我。
照料花卉的女孩的名字，我姑且算是知道的。她似乎与我也有同样的爱好，她在天台上照顾花朵，我在她头顶的天台上看她照顾花朵。偶尔一次，当我提及她的姓名时，她用手中的洒水壶在天台的石砖地面上浇出两个字的痕迹。

当她再度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胸前的金色名牌上也正是这两个字。
我特地挑选了一个能够近距离接触太阳花的位置，抬起头刚好又能看见我平时站的那个位置。不可思议，观察者现如今变成了被观察者，而当我得知这家店的老板正是那个女孩时，不可思议变成了惊愕。顿时感觉数道大山陡然耸立在我与她之间，再不可能接近得了。
现实永远比童话更加奇幻。抛开身份不提，我们也都是普普通通的人类罢了。我试图猜测她的家庭背景，转而一想又觉得甚是不礼貌，她的家族是神明也好，恶鬼也罢，那都是与我相隔甚远的事物，站在太阳花面前，恰好是爱好花卉的两个人罢了。
冬日的天空格外澄澈，碧蓝如一片汪洋的天空中飘扬着丝丝缕缕般的云朵，只有这风总会煞风景地带来寒意，好在晴日的阳光能够抵挡部分严寒，带来温暖，这才让我的心重新欢快了起来。咖啡厅偶尔还是会去光顾一两回，大多数的时候，瑠歌的身影还是会出现在那里照顾店面，近期能够见到她的机会逐渐变少了。又听说家庭有了纷争，留下来照看店面的也就只有代理店长了。他似乎是个完完全全的门外汉，连一般人都能察觉到的异样，乐天派的眼中却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结果就是多管闲事的我重新开始研究每一种花卉的名字、产地、习性，每当我深入研究的同时，头痛的感觉就会纷涌而至，可每当想起那个人平时竟然都将这些东西铭记于心，我就无法避免地肃然起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