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3)

他此时才抬起眼皮打量了一下我，这一眼差点没让他手中的牛奶倒到他穿的裤子上去。“他带着……哦天哪，这是什么？原谅我老眼昏花，竟然一时没有认出来。请问这位尊敬的、可亲的、可敬的勇士，您拿着的是传说中的那把剑/钥匙吗？我得说，您要是想用它来换一笔钱，那可真是个坏主意。但您要是想让我们代为保管这贵重的东西，那我可举双手赞成您。您的债务一笔勾销，我的朋友。当然，还额外给您我们的VIP神秘礼品。我说……先生，您能不能别攥得那么紧，我就是想拿过来看看，没别的意思。”
我挥开他的那只手，端坐在座位上，让思绪慢慢连成线，不疾不徐地说道：“我知道，有很多人都怕你，却又迷恋你。因为我们总会有贪婪和不成熟的时候，所以恶魔就会乘虚而入。你如果见这样不成，便又会改头换面，穿上道貌岸然的衣服。你的身份变成了高尚的银行家、变成了慷慨的商人。你的名字变成了房贷、车贷、花呗、白条。你好像无处不在，无可战胜。”

我慢慢站起身来，看见我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慢慢地覆盖在他的身上，他开始有些颤抖，豆大的汗珠打湿了他一丝不苟的发型。
“我知道或许我一辈子也不能摆脱你们这条条框框下的债务，所以我将我的心脏交给你，不管你是当抹布也好，还是擦地板也好。它都会一直跳动下去，直到解脱的那一天。”说着，我张开嘴巴，一颗鲜红的不断鼓动的心脏啪嗒一声摔在了桌面上。“到那时，哪怕我的身躯化为灰烬，灵魂在地狱受尽折磨，我也会爬回来将它拿走，然后再用锤子敲烂你的脑壳。”
我走过他的身旁，没有再看一眼。
他好像被我吓住，化为一阵黑烟消失，只剩那颗泛红的脏器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赎回它的。
勇士击败了魔王的得力干将，可喜可贺。只是我们的勇士丢掉了他的器官，这究竟是好是坏呢。要我说的话，勇士没了心脏，当然是活不了了。可他又找到了自己的内心，所以灵魂活了下去。唔……这还真是令人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