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追忆（高阶试炼）(2)

疼。
他阖上眼。把血洒在地上的细响、周围的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稚子被大人闷在喉咙里的尖利哭喊声、捂在掌心强行咽入喉咙的苦涩呜咽声、头颅滚在地上发出的咕噜咕噜的闷响全部隔开。
不知怎的，麻木了许久的耀下意识感到害怕。
想离开。
好像离开这里。
他竭力想要忽略甚至忘却这些，思路却不可控地滑向在狱中写下的诗：
“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监狱发臭的墙壁上，一笔一画的字仿佛还散发着墨香
那是他的傲骨。他的尊严。
张俭……杜根……吗……
时光冰冷地、静静地流淌过千年，宛若死寂。
好像……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啊。
缓缓，他看见有一白发苍苍的老者含笑赞曰：临患不忘国，忠也。
有一青年半跪在金碧的宫殿上，不卑不亢地仰头向当权者答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自纷飞战火成长起来的少年拿起刀剑，用血肉将来犯挡在百姓面前，铸就一道比长城更为坚固的、和平的丰碑。
那日蕴着英气的眉眼间闪烁的璀璨剑光，那依稀提刀上马看罢长安街道繁华时的洒脱肆意，高挑的身影被残阳余晖镀上一道艳艳的红。即使悠悠然千年已逝，故人皆化作一捧黄土——他也不曾忘却这些，仿佛那噙着独属于少年人自豪笑意的目光不是随逝者消亡，而是化作一块烙印铭刻在他心口，一辈子也忘不掉了。
于是世人只能叹罢年轻的将军早夭，着实可惜、可悲、可叹。而这莽莽江山仍在，壮丽山河依旧。
从古至今，无人愿为亡灵止步。
在战火中丢了亲朋挚友失了家国故土的阶下囚徒在狱中无声呐喊：“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那人的头发已经花白了，昔年用来手握丹青书写豪迈志向的纤长手指不知何时起早已有了苍老的纹路，尚未愈合的刀痕和厚重的老茧从指尖路向上漫布至伤痕累累的躯壳。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已垂垂老矣，有些的志气却似乎从未改变……它们藏在心脏的血管里、躲在滚烫的血液中，不休地流淌着，一代又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