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列0：王室将卑 戎狄必猖(2)

虢石父已经被处死了。他的尸体被那些士兵随意地丢在一边，那张平日里总是谄笑着的脸现在浸在了血泊之中。他现在是没法再搜刮百姓了，这也倒是一件好事。
被捆住的双手疼了起来，姬郑友这一生还从未受过这时这般的屈辱。看在这是一生中最后一次受辱的份上或许还好受一些，但他随即又想到自己将会在耻辱与不甘之中死去，又难过了起来。
“大胆逆臣，妄为至此！”天子喊出了声。
申侯忽地脸色一变：“天子谅民，以何至此？”话音刚落，便拂袖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直到消失在了周围重重的犬戎士兵身后。周围的犬戎士兵重又将他们围拢了。刚才处死虢石父的那个人向天子走了过去。他身上的服饰与其他士兵别无二致，只是胸前用细绳扎了两根鹰的羽毛。他手中的剑还滴着血，血滴在地上的声音像极了在火中扭曲裂开的木头发出的呻吟。
“昧而暴，愚而殁，死而安。”那个士兵用平常对话的声音对昔日的天子说道，然后用剑刺进了他的心脏。
沾满鲜血的剑刃和喷涌而出的鲜血一同离开了姬宫湦的身体。姬宫湦的尸体缓缓地倒在地上，士兵俯下身去，合上了他到死仍旧传达着不解的双眼。
他接着向姬郑友走来，停在了姬郑友的面前。
“你也太安静了。”他叹了口气，“当真无话可说？”
听到发问的姬郑友抬起头来，看着他。那是一张十分年轻的脸，充满正气，断不属杀人如麻之辈。但他杀人的动作精准冷酷，又绝非等闲善类。

“我含耻而死。”姬郑友答道。
“尽礼而死，为国捐躯，何谓耻？”他应道。
“我无过而死。”姬郑友答道。
“天子不惠而忠之，势去颓圮而守之，见治腐朽而未尝另立之，何谓无过？”他应道。
“我死而不甘。”姬郑友答道。
“申侯、缯侯当立宜臼即天子，汝子掘突当护天子而并虢、郐二国，何谓不甘？”他应道。
“夫如是，但死矣。”姬郑友闭上眼，点了点头。
“君贤至此，非有余辜，未当死矣。愿君死而安。”他终于举起了手中的剑。
“喏。”
话音刚落，剑刃就刺进了姬郑友的心脏。
眼前的一切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而逐渐模糊起来，陷入黑暗之中。
但姬郑友并不知道的是，太史伯的论断除了今日，还将在接下来的岁月里不断重演，直至两千七百余年后。
王室将卑，戎狄必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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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桓公（ ？—— 公元前77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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