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长安（二）相见欢 第十二章(3)

“哦，那是我大爷的著书。”问起这琴谱的事，云蛟才想起了一件事来。
当年回乡探亲，云蛟的大爷时日无多，在云蛟临走前给了这本书，让他到了长安，去终南山下，出云峪，潜龙寺，将这本琴谱交给寺里的人。
“你大爷？祖父？”
“大爷是祖父的结拜兄长，没有血缘。”葳蕤看着他，默默听他讲下去。
“我大爷本家姓荀，我祖上姓赵，我们两家为了避仇隐居到汉中城固的五里溪畔，大爷与我祖父和祖父的胞弟三爷结为三兄弟，改姓为云。大爷说潜龙寺里有为故人，两年前他将此书交给我，让我送书给潜龙寺里的人。”
“姓荀？长安城里流传的芙蓉公子也姓荀，你大爷又在长安有故交？”
“对，就是我大爷，荀无差。”
“《终南雪》就是他谱的，一定是他最得意之作，所以他才自名终南琼英。传说他消失了，皇帝找了他一生都没再相见，这也是真的。”
“我到了长安才知道这些传言，应该不会有假。”
“传说他莲花为貌，梅花做魂，一定惊为天人吧。”
“我也只见过他几面，小时记不住，那时虽然年近古稀，只觉得像神仙一样，不似凡胎，尊贵非常。他死之前虽然容貌老态，但风骨依旧。”
“怪不得年轻的时候被称为“无双公子”，只可惜美人也有迟暮之时。”说到这里不免伤感自己。只是因为现在尚有几分姿色，而得到身边男子的怜爱，若是哪时容颜逝去，现在依偎一起的这个男子，还会再抱她吗。

“世间万物就是如此，有生有死。谁又能长生不老呢。”
“我若老了，变丑了，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你不会丑的，美人在骨不在皮。再说我喜欢是你清冷的温柔，就算你老了，也很温柔。老了，至少也要三十年吧。到时我也是个糟老头了。肯定不只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一直守在你身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说着就抓起葳蕤的手，十指紧扣。
葳蕤终于放下心了，她喜欢云蛟的直爽，喜欢他总能让自己安心，没有疑虑。这些话虽然不算什么甜言蜜语，却像大山一样有分量。
终于寻找了一个空闲的日子，云蛟策马带着葳蕤只两个人往终南山去了。他按着大爷所描述的去找潜龙寺，路上所见的并不是那么美丽。战事太久，这里早就荒草疯长，丛林横生。他们艰难的穿过草丛，好久才看见大爷的别业。别业的墙垣已经残破，里面的野蒿和外面的藤蔓越过墙垣交织一起，墙上开着许多野花。大门上的朱漆快剥落完了，门敞开着，里面有小孩嬉闹的声音和妇人的说话声音，云蛟牵着葳蕤进去看了看。 
原来是些失去家园的难民在这里住着。大殿变成了杂堂，里面纺线织布，编篓子等等，放满了东西，院子也被种些瓜菜完全成了田地。云蛟和葳蕤的出现让他们很吃惊，这一身的华贵透露着他们的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