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饿的灵魂(2)

“叫饿的不是你的胃，叫饿的是你随波逐流、好逸恶劳的灵魂。”
她用迷茫的眼睛望着我，我转头看发黄的墙壁。墙角的蜘蛛僵朽地挂在自己的网中，风吹过就晃两下，却就是掉不下来。
躯体与灵魂共生，双方都渴望控制对方，把握完整的一个人。任何一方异常强大，都是因为意志的不稳定。苍蝇难叮无缝的蛋。
烟草快烧完了，我最后审视一眼眼前人，唔，一个毫无特点的女孩。我从凌乱的桌上找出一张白纸和一只旧钢笔，开出药方：
坚定意志，双手为祭。
我把纸递给她，从纸中抖起的尘埃在一线暗黄的阳光下飞扬。
我告诉她，如果继续吃下去你的双手就会消失，回去恢复从前的饮食，纸上的字就会消失。
她听了点头，然后问我怎么坚定意志。
我让她自己找答案。因为我也不知道答案。
我只是一个媒介，转达躯体与灵魂的声音。
两周后，她又回来了，两只袖管挂着风。
她脸色惨败，两只漆黑的眸子愈显空洞。

看来她没能夺回主宰权。
她很惶然地在我面前坐下，求我恢复她的双手。
我摇摇头，表示虽然免费看病，但我既不是背十字架的救世主也不是悬壶济世的医生。
见我不肯提供售后，她顿时变得暴怒，理智让位情感，踢到了椅子向我咆哮：“我不管！都是你让我的手消失了！你还我，你还我！”
我听见她的肉体在哀嚎，她的灵魂囚禁了她的意志，却没有方向，我知道，这时我叫她做什么，她都会奉为圭臬。
“哦，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我不紧不慢地说，让她喘口气，“心理暗示，回去每天默念三次‘阿卡罗拉，达拉多拿’就可能重新长出双手。”
她问“真的吗”，显然相信了，只等我严肃地点两下头。
目送她离开，我想，我要提前出发去下一座城市了。
作者：扶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