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愿》(2)

三年前，她把醉酒的我从酒吧捞回家，一言不发地帮我换衣服，熬醒酒汤，然后三天没理我。
大家都以为她性子柔，怕我欺负她，却不晓得她才烈的那一个，平日不显山不露水，一旦认定了方向，什么都拉不回来，无论是在一起还是分开，都是如此。
最后，我嬉皮笑脸得哄了好久，再三保证从今往后断了和酒精的缘分，又使尽解数，拉着她在柔软的床垫上欢愉一番，才换来她几句不咸不淡的回应。
于是这么多年来，我果真没再碰酒。
你看这个人，明明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了这么多条条框框，却偏偏没把她自己框进来。
“阿凉，你少喝点。”
火势顺着喉管，越燃越旺，在肠道和胃里也掀起燎原之势来。
“好。”我一边笑，一边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三年前，你同我耍性子，我可以哄着你，可是今天，你要以什么身份劝我？
可能你也没想清楚吧，所以才挽着新郎，从我身边逃开了。
我不记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只是三年不喝，我的酒量反而变好了，婚礼的细节清清楚楚的刻在我的脑中，宣誓、交换戒指、亲吻。
你和你的新郎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的余生托付给对方，从今往后，你和他，是你们了。

婚礼很圆满，鲜花、祝福、满堂宾客，一切都很美满，除了我。
我摇摇晃晃的乘上一辆出租，回到家中，却发现自己握着一封信，我不知道那封信是怎么进入我手中的，正如我也不记得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睡去的。
梦中，仍是那封简短的信。
“阿凉亲启：
许久不见，我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字句同你说话，我想问你近日可安好，又怕你架着那副轻佻又悲伤的笑意告诉我，你一切都好，更怕你反问我，可安好，离开你，可安好。
阿凉，是我不够勇敢，你怨我、恨我都好，但愿你善待自己，阿凉，往后山水相隔，我只愿你平安顺遂。”
我醒着吗？或是梦着？若是梦着，又是谁，在梦中啜泣低语？
“阿凉，我妈病倒了，我没办法，我一定要回家看她的。”
“…还回来吗？”
沉默的尽头是白色的蕾丝边、蓬松的裙摆、轻薄的头纱。
倘若有日再相逢，我想告诉她，婚纱很美，真的很美。
你不必愿我平安顺遂，只愿你我都可以勇敢，也都不必勇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