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阶试炼）时光旅行社―儿子(4)

我孤零零地坐在机器里，吃着饺子，就着蒜，心里挺不是滋味儿。
倒不是那饺子味道不好，而是走这一趟之前，小伙子给我讲了他为什么一定要回到年初的原因。
今年元旦放假的时候，小伙子单位来了一个急活儿，领导直接派给了他。因此而被占用了的元旦假期嘛，领导拍着胸脯说会给他调到春节假里，到时候让他在家休到过了正月十五再回单位报到。
也正赶上今年元旦和春节假期离得近，原本小伙子算计着元旦就不回老家了，公司这样子安排，歪打正着地合了他的意。
小伙子给自己老妈打了电话，先说了今年春节能在家过完元宵节的喜讯，后来才说元旦就不回去了，要留在单位加班。
老妈倒没说什么，只是照例叮嘱他别太辛苦，注意添衣保暖，要按时吃饭……可电话挂断，还是独自抹了半天眼泪。
加班这事儿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是家常便饭，小伙子也不例外，没日没夜地忙活了大半个月，总算是在春节前圆满完成了。然而，就在小伙子准备收拾行李回老家过年的时候，疫情突然来了。
他的老家是最早封城的地方之一，之前熬夜抢到的火车票就攥在他的手里，可对小伙子而言，那已经是废纸一张。

春节是要团圆的，更何况老家只剩一个守寡多年的母亲，小伙子一心就想着回家，对疫情的新闻倒没怎么上心。他找了几个同乡，打算一起开车回去，还是临行前结到他老妈的电话，才悻悻作罢。
他老妈在电话里嘱咐他安心待在北京，不要四处走动，也不要回老家去，不要在这个时候添乱。老家那边疫情很严重，但是政府和医院的应对都很及时，她一切都好，不必挂念。
小伙子打小儿就听话，于是，他卸下了已经装进车里的行李箱，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里，准备过有生之年第一个孤独的春节。
春节之后，疫情并没有好转的迹象。每日里，小伙子都要和他妈打电话互报平安，直到二月底的一天，接电话的人变了，那人告诉小伙子，他的妈妈已经被送进医院隔离了，具体的情况搞不清楚，让他稍安勿躁。
小伙子告诉我，他当时根本就听不见电话那头在说什么，甚至接下来的日子是怎样过的，他都不知道。他只记得随时都给手机充电，然后自己就守在一边，生怕错过老妈拨过来告诉他一切平安的电话。
“我没能见她最后一面。”小伙子捂着脸，眼泪从手指缝儿里流出来，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他用嘶哑的声音恳求我：“你让我去看看她吧！多少罚款，我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