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阁下(2)

种种迹象都表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但他发自内心地希望那位烦人的来客能在下班前离开，这样他就能再和经理搭上话，搞清楚经理到底想和自己说什么。他坐立不安，连声叹气，一会儿看看手表，一会儿又看看墙上的钟，隔一会儿又站起身看看那人出来了没有。他真想冲进经理的办公室把他俩臭骂一顿。他想臭骂那位来客，因为他让自己错过了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他还想臭骂经理，因为他那一句无厘头的话耽误了自己两个小时的工作时间，而且还是在等这两个人。终于，铃声响了，该下班了。他的希望破灭了。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经理和来客出来了。阿卜杜·阿齐兹晃过神来。他本想灰溜溜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但经理的招呼让他心里重新燃起泯灭的希望。于是他用更热情的问候招呼着经理。经理满面春风，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带着满意和喜悦来问候他，没有比这更好地证明了他的猜测。明天他就要升职了，他的一生将迎来幸福的转变。
阿卜杜·阿齐兹从单位走出来，此刻他就是最高兴、最幸福的人，仿佛地球已经快容不下他了，他的双腿也无力承载那满溢的喜悦。毫无疑问，他明天就要升职了。
他走到王宫和室内商场附近的大街上，在街边的商铺间转来转去。为了庆祝期盼已久的晋升，他买了几本新书。他有一阵子没读书了。既然马上要晋升了，干嘛不买几本呢？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学生书店”，翻阅起各式书籍。他盯住书架，在众多新书前驻足良久。所有这些书籍确实都能使人受益，但每一本书的内容却各不相同。他挑了几本重要的书买回了家。

这一晚，阿卜杜·阿齐兹一直在做梦，这些梦一会儿让他喜悦不已，一会儿又让他心烦意乱。看到经理给他期盼已久的荣升加薪，他便洋洋得意地醒来；看到自己置身于一片空白的场景中，他便惊恐地从床上爬起来。天刚破晓，他就立马起床，行了晨礼，又尽可能多地诵读着《古兰经》。是时候去单位了。他是杂役之后第一个到的。他开始等待经理找他的幸福时刻。
经理来了。阿卜杜·阿齐兹变得不安起来。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他感觉仿佛过了两年。终于，经理把他叫了过去。他感到心跳加快，能听见砰砰的声音。他的舌头仿佛打了结，嘴里不停地咽着唾沫……他高兴极了。
经理叫他坐到身边，给他递了一支烟，说道：“阿卜杜·阿齐兹，你听好。我真的十分感谢你清廉职守的付出，感谢你无可比拟的努力，也感谢你无穷无尽的勤恳。在我看来，你和那些默默为国家做贡献的年轻人一样，不求报酬，也不图赞誉。”经理停下来吸了一口烟。阿卜杜·阿齐兹陷入一阵狂喜，仿佛此刻自己正翱翔于天际。经理对他的工作表现赞不绝口，想必接下来是要谈及荣升加薪的话题。他应该告诉自己的母亲，告诉自己的同事和朋友。但机会都在眼前了，过会儿再告诉他们也不迟。经理接着说道：“但像你一样高尚、勤恳的年轻人一定也愿意做出一些牺牲吧？还是得接受现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