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级试炼】红楼疫梦(4)

疫情结束后，宝玉来到柳叶渚边，用黛玉往日亲笔题诗的旧帕捧起一抔黄土，痛哭失声：“妹妹，我来迟了。一时贪生，竟让你我天人永隔。若早知如此，我便寸步不离你左右，便是将我传染，随你一同去死也值当！听雪雁说，妹妹死前连叫三声宝玉，用尽全身力气，想是已经恨我入骨，念我入骨。是我人混，竟抛下妹妹一人独面生死······”
一面哭着，一面念起诔文，将曾经的种种美好悉数道来，越想越痛，越念越悲。
宝玉这厢哭，黛玉那厢哭，二人触手可及，却又隔着一方天地。警幻仙姑见人间已然安定，便对黛玉道：“我这便可送你回去，但要抹去你的记忆。你只当做了一场梦便罢。”黛玉抽咽着问：“回到何时？”警幻道：“回到年初，你只是因时气所感，犯了嗽疾，并无瘟疫。”“那宝玉呢？他可还会记得这一切？”“那你想不想让他记得这一切？”黛玉不言。警幻仙便道：“罢了，让你们于梦中再见一次罢。”说着，黛玉便觉天旋地转，再一睁眼，已然回到大观园，宝玉正在前面哭念诔文。
黛玉自花荫中走出，眼含泪花，胸中千万条言语无法言说，最终化为一句：“宝玉，你好？”宝玉诔文堪堪念完，便见到黛玉出来，唬了一跳。又仿佛正该如此一般，宝玉越发哭了起来：“妹妹还魂来见，可惜宝玉愚鲁，妹妹生时宝玉未做什么好事，死后也无法为妹妹做什么，宝玉实在该死！”黛玉泪流不止，却也知晓这即将化作一场梦，便问道：“那宝玉，倘若让你回到年初，你待如何？”宝玉愣住，想了想，突然又哭又笑地道：“倘若回到年初，妹妹还在人世，我便可以陪着妹妹，一起度过这生死难关······可妹妹最终还是要死，宝玉不要妹妹死。”

黛玉含泪笑道：“人谁不死，只是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妹妹不想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死去。”宝玉道：“常听人言，‘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我纵是厌恶八股文章，不愿以此取仕，出将入相，却也可以将这点子小聪明去学一身医术傍身，不为别的，就为妹妹一人也值得。只可惜一年时间根本不够，若能再多几年，我得以学成，就必然不会让妹妹死于就医不及。往后的日子，妹妹的身体也可交由我照顾，必然让妹妹健健康康，与宝玉一起寿终白头！”
黛玉哭着笑，宝玉笑着哭，二人所畅想的美好愿景，最终也只是一场梦而已。
······
鸡鸣了，天亮了，黛玉久违地睡了长长的一觉。梦中似乎经历了许多事，让身体格外疲累，只是又丝毫想不起来。紫鹃过来侍候梳洗毕，正闲坐发呆时，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林妹妹起了吗？”
眼泪突然控制不住地喷涌而出。
“好妹妹，怎么又哭了？千错万错都是宝玉的不是，妹妹别哭伤了身子······”
眼前人的温暖，恍若隔世。
梦中梦，情外情，皆为虚妄难回生。良医解救天下病，顽童疾厄知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