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代一双人(2)

听见沈巍的声音，赵云澜转过脸来。夕阳从窗户撒进来，在他脸上泛起一层柔柔的光。难得，他语气柔地掐水却不带任何调笑地向沈巍伸出手，“小巍，过来。”
沈巍有些痴了，看着柔光下的他，他痴了；听他柔声唤他“小巍”，他痴了。神思还未回复，手已经搭了上去。赵云澜轻柔又坚定无比地立即握紧。他把大庆放进了沈巍怀里，又把沈巍拉进了他怀里。自己从背后环抱住沈巍，头刚刚好搭在他肩上。
“小巍，你看西边。火烧云呢，多好看。”太阳将落不落，烧着西边翻滚的云。热烈、激荡，确实美极了。只是不知为何，沈巍见了有些伤感。有位诗人曾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可在沈巍面前，时空绵亘没有尽头。以前，守着昆仑一世又一世，兴许还能觉着寿命何所谓。如今，昆仑复位，此刻就在他身后，他们有永生永世相守相伴。怎么，他见了这寻常景象，还会生出这些杂念呢？想着，低头抿嘴，微不可察地自嘲地笑了一下。刚想回应赵云澜，就觉得耳蜗里似有清风微拂，挠地他心上一颤。
“小巍，生辰快乐。”
“生辰？”沈巍一愣愣的，半天没反应过来。侧过头，只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赵云澜。那呆萌的样子，像极了邓林之阴初见时的小鬼王。赵云澜没忍住，凑上前去，啵了一口。嘴角微翘，眼里的笑意却快要溢出来似的。他知道，小巍是不记得的。

“你可知，神农氏不小心掉落我的魂火，烧出鬼族是何日？”
沈巍一惊，侧回头，再放眼望向天边的火烧云。突然反应过来，他心底淡淡的却不可忽视不可遏制升起的悲戚是从何而来了。昆仑的左肩魂火掉入大不敬之地，牵连地火，活脱脱生出鬼族。他和鬼面双生鬼王应运而生，云澜说的是那天吗？只是，那时他初生，堪堪睁眼时便听得昆仑一席话心内激荡，后又一直只顾追逐着他。时间在他眼里是混沌的，他细细去想，那些这五千多年里他一再咀嚼的回忆，怎么也想不起那时何年何月。他只知道，从昆仑神灭，到他终于将他送入轮回，中间有四百八十天。后又等了四百一十六日，守在一株蒲公英旁。一阵风散了它的花絮，一粒种子随风飘开很远终于入了土，是他的昆仑。尔后到现在是五千六百一十三年，二百零四万八千九百六十三日。却独独记不得，最开始的开始是什么时候。
赵云澜见沈巍蹙着眉，眼底微澜，便知他在想什么。抬手轻轻揉着他眉心，温声道，“那时哪有什么时间的概念，你又刚现世，不记得再正常不过了。”见他眉头舒展，又双手环抱着他—他的小巍虽在镇魂灯里烧出了三魂七魄，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冽体寒—接着说，“是我这段时间掐着日子算的，想来五千七百一十二年前的今日是你出生的日子，对照现在的时间，该是十一月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