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堂】你温柔了岁月53(5)

看周九良多瞟了孟鹤堂几眼，秦凯旋想起了介绍：“这是我们家的大掌柜，我的好哥哥，孟祥辉孟老板。”周九良满怀希望地伸出手，那人却只是轻轻握了一下自己的指尖，还没来得及体会那阔别已久的温度，就收回去了。
周九良一愣的功夫，孟鹤堂在秦凯旋耳边说：“少爷，那边王老板好像在找你，咱们在这边太久也不好。”
“嗯行，这就过去。周老板慢聊。”秦凯旋点了一下头就离开了，旁边孟鹤堂也轻轻点了一下头表示歉意，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让周九良觉得自己刚才的一番设计，特别多余。
周九良接下来一直都在默默地观察孟鹤堂，这才仔细看清他的样子。他身上的大褂不再是南京时那样，永远是最好的料子，或垂坠或硬挺，或暗纹刺绣，或流光潋潋；永远都是店里最好的裁缝量体裁衣，从来都是孟鹤堂最喜欢的垂至脚面的长度。穿着这样的大褂，走路的时候需要微微提着前襟，衣角随着脚步翻飞，背手站定时，衣料服帖地衬着他的身形，芝兰玉树、公子翩翩。
如今的他身上的藏青色大褂，无论样式还是颜色，无论是露着脚踝的不适合的长度，还是过于宽大，把他的身子罩了个严严实实的尺寸，还有脚上那双规矩的圆口布鞋，都能看出这是在外面的成衣铺子里买的现成的，既不是内联升，也没有瑞福祥，都是顶普通的那种。头发留得长了一些，这样方便把眼里偶尔不小心露出的精光遮在刘海下，这招估计是跟何九华学的。还刻意戴了一副圆型黑框眼镜，不是金丝、也不是玳瑁，依旧是顶普通的那种，把他打小跟着师父学的、在戏台上一日日练出的目光婉转，挡了个彻底。

孟鹤堂把他的万丈光芒一点点收敛起来，浑身上下写满了普通二字，融入毫不显眼的人流里。就连在周围谈论小秦公子家世的人们的口中，都是以秦凯旋母家带过来的帮手，一直忠心相护，这样一两句背景简单带过。
周围与他们二人交流的人的目光，都落在笑容魅惑但亲切的秦凯旋身上，没有人注意他身后这个沉默寡言的掌柜。
除了周九良。
周九良一直不动声色地盯着他，想要从他的神态或表情中看出，他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有什么不一样，甚至找机会冲着他径直走过去，就想看到他眼神闪躲。可孟鹤堂就那样坦然地迎着周九良的目光，没有转开，没有回避，脸上挂着对所有人都一样的陌生微笑。
周九良心中五味杂陈。他拼命说服自己，他哥是在隐藏身份，对自己没有一点反应只是因为他暗线这份工作真的做得很好罢了。可是他的心底还是有一个从八岁便被抛弃的小孩，敏感着，难过着，满心沉浸在他哥宁可诈死也不要接受他，独留他一人的委屈中。自己以为他死了，每日都心痛地要死，恨不得随他去了才好，却也因为他的那封信，一直勉力支撑，觉得一定要对得起哥哥对自己的一番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