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者》第七章 黑太阳的照耀下(3)

她伸出手去，那轮廓似察觉到些什么，倏地回过头来，手中的枪托飞溅出粘稠的液体，举起，落下，举起，落下。
礼堂的灯光亮起，她看着那轮廓现出真容，齐肩的黑发挂着暗红的血污，粘在那轮廓的脸颊、嘴角、眼前，地面上是一具衣装华丽却血肉模糊的尸体，不，不止一具，宽阔的礼堂地板上堆满了身穿锦衣丝织的尸体，地面俨然是红色的海洋。那轮廓嘴中咀嚼着什么，血污从她的嘴角溢出，血腥味从她的齿间散开，她注视着那轮廓，带着惊恐，那轮廓一边咀嚼一边注视着她，带着不可思议的平静。
她是她，那轮廓分明也是她。
深夜，卡塔琳娜在自己的书架里漫无目的地翻找着，也许是在寻求慰藉。胡乱的抽送无意间带出了一本用数枚红宝石装饰的硬壳书，它直直落在地面，封面上用雕刻的金块写着《萨迦史诗》四字。这书由迈耶家族世世代代珍藏，记载了两千余年前在恶魔族中流传的神话故事。生活在高山与林间的恶魔族曾在那时同身处平原的人类厮杀、争夺、交往、融合，虽名义上是神话故事，实则如其书名一般，作为史诗流传至今。
看一看也无妨，抱着这种心态，她径直翻开了最后几页——

“世界蛇从海底苏醒，吞噬着承载万物与众神的世界树。已死之人从冥国出发，重新游荡在人间。加拉尔霍恩已经吹响，诸神从世界之树的各处汇集到树冠，通向树冠的彩虹桥在最后一位神灵通过后便被踏碎，人间再无诸神垂青，只因诸神已难自保。
诸神的黄昏已经来临，身披火焰的大军涌入人间与神界，一切只得在悲鸣与痛苦中迎来终结，直到神殿化为废墟，田野化为焦土，白骨化为灰烬，神明化为烟尘。
待到下一个黎明，大地将迎来永无止境的寒冬，升起的乃是黑色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