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11)

“那就好，你跟你父亲说让他到了那里记得替我去看看他”小四十年了……不知他还记得我吗
“知道了爷爷我会提醒他的”付秋生端了一杯茶递给老爷子，白烟袅袅，叶子新绿。
黑衣白绸带的一行人，站立在有花团锦簇的白色墓碑前，为首的年轻人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起来把后面上来的黑衣人带来的东西放在了地上，
一幅画着彩带流苏贵重头饰的青衣花衫戏服的画像、一把题着字的折扇、一件月白长衫，还有两根毛笔。
“乐老爷子，我是付英山，是付守奇的儿子。父亲他年纪大了不便行动，所以让我代为前来，望您莫要怪罪” 
“父亲常年和我说您和他的故事，仿佛说不厌，他说过你们台上台下的初遇，说过他为您月下独唱贵妃醉酒，说过你们二人那些年游山玩水好不快活，也说过后来的种种别离，说过他后来想效仿古代的飞雁传书却找不到要传的地方，说过他在与母亲结婚的头一日还独自去了刚建成不久的清照园，却不知您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独自生活，他还说您是最懂她的人……”

“您放心吧 东西秋生已经交给我父亲了，我带来的东西也是时候送还给您了”说着就把画像长衫折扇毛笔都一一烧了过去
月下柳枝飘飘，两把太师椅却空了一把，另一把上坐着长衫折扇的人，双手搭在太师椅的两边，随着面前一抹华彩上下转头，繁重的舞步举重若轻，衔杯、卧鱼、醉步、扇舞等身段难度甚高，眼前人却舒展自然，流贯着美的线条和旋律。
“爸，我回来了”付英山快步走向园子中央的戏台子上，对着眼前的老人说
“东西我都给乐老爷子了，您放心吧，那两根毛笔我也给了”付英山交代着
“给了就好，给了就好……”付守奇付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点点头，仿佛随时都要睡着一样。
他真的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长衫折扇的人，戴着他那文气的黑框眼镜弯着腰，一手扶着对面人的脸，一手拿着毛笔，蘸了蘸各色各样的华丽油彩，轻轻的往面前人的脸上勾勒，脸上是一贯温柔的笑，岁月仿佛就这样安静了下来，一直到山川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