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亭髡犯》第六回全，名剑架桥折花意，老军游庙隐杀心(2)

马生也不应，只是盯着他，
秀士又是开腔了，“哪又何必跟的富贵人家，玷我的清白！”
“我有要事要办。”
“”要事？你可知道这剑是谁的，曩者我师父随太祖北伐，功成身退，隐姓埋名，传我这屋子家业，死前只吩咐了我不要趋炎附势，要活得自然快乐，你那家人来过，我吓走了，又叫了你这榆木劳什子来，快带东西走！“
马生哂笑道：“我看你仰慕义军，倒是个未见世面的雏，我今天让你涨涨见识。”把手一抬，袖子一捋，手臂上露出几个刺青的大字，赤心竭诚，誓杀胡虏。
秀士见了，吃了一惊，慌忙附身作了一天揖，“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先辈烈士，多有得罪。”
马生作了土揖回了，扶秀士起身，“那贾家我也是甚为厌恶，但吾有大事要办，取你的画当桥，不知可否。”
“既然烈士要画，一百幅也可以!”慌忙叫了小童来备纸画画。
在这大画案上，小童秀士来来回回备着，马生要帮忙，二人就是不许，嫌他碍事，有四宝花梨木的笔悬，黑瓷五指笔山，垫的是一白薄毯，上墨迹点点，摆的上好的宣笔，徽州产的油烟墨，俩花纹红木镇纸镇的泾县出的生宣，雕龙画虎的大砚摆的晃眼，鬼谷下山的贮水盂盛水盛的干净清凉，又有大瓶小罐，装的是石绿、石青、朱京、朱膘、赭石、**、接着是花青、藤黄、外带个胭脂，配上个白色小蝶，好不繁复，还有些小样，是胶、矾、乳钵、印章、裁刀顺上个吸水布。

“备齐了，烈士是要什么，是工笔小样，还是大小写意。”
“要多少时辰，我今个就要备好。”
秀士笑道：“好，刚好是熟宣，我来个小写意花莲。”小童在一旁磨墨，已是磨得差不多了。也不假思索，沾墨便画，有道是好花心中出，未抹先成竹，勾擦点带染，色彩自然出。
王秀士一气呵成，手不停，眼不眨，大笔挥墨，小手勾线，小童一旁赞道：“不愧为师傅的当家本领。”马生心里暗叹，是个奇才。
这样足足一个时辰，秀士甩笔，已经是大汗淋漓，长舒一口气“画好了。舒服！”好一个秀士作画如舞家，龙飞凤舞好酣畅。
马生上前看画，好不惊喜。
心里确是吃了一惊，这画，马生从来没见过。
画的是荷花，大墨大彩，没骨，但那荷花的精神、颜色传神的打紧，只是多著一张纸，好像似长出来的，最妙的是荷花上趴着个金蟾，嘴里含着个金沙，是个嬉皮笑脸的模样，下面空游著个金鱼，横着个冷眼，二者相望，好不活泼生动，王秀士又摘了两句柳诗，又题上款，却不写名号，只写了个，梨花堂，盖上大印，方是好了，又抹了抹汗，道：“我寻常只卖画，不赠画，烈士与我有缘，我便送了。”
马生忙作揖道谢，王生也打躬答谢。王生又命小童：“把画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