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梦境与现实的重合(2)

男人卧在囚室发霉的稻草上，一只老鼠叫着从他脚边窜过。十年的牢狱，似乎已然磨去他身上的所有锋芒，完全看不出壮年的意气风发，看上去就像个饱经沧桑的六十多岁老头儿。但是，当他微微抬起眼帘，异色的瞳孔就折射出光来，在黑暗里闪烁着，不经意间看去，总会让人悚然一惊，让人回想起很久以前，巴黎上空的阴云。
盖勒特听见了脚步声。在地牢里生活的这些年，他的听觉进化得比视觉还要灵敏许多。声音越来越大了，不是狱卒的劣质皮鞋。这脚步声，他有些熟悉，却又像从未听过。是朝着他来的，会是谁呢？在这鬼地方待了十年之久，除了狱卒外，就没有一个人来过。魔法部终于不想让他活下去了？谁知道呢。盖勒特把眼睛闭上。
囚室的门多年未开启，已经锈住了，在有人试图打开它时发出刺耳的尖叫。刹那，一股熟悉得过分的味道把盖勒特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了。
“太妃糖。”盖勒特喃喃着，睁开了眼。
室内一下子充满强烈的光线，他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当盖勒特调整回来之后，他清楚地看见，阿不思站在墙边，歪着头，一双蓝眼睛注视着他。正如不知多少年前的那个午后，他闯入盖勒特生活时的模样。盖勒特惊异得无法呼吸，这不是梦，他告诉自己，我什么时候做过这样该死的梦了？回忆犹如海啸时的浪潮，疯了似的向他涌来，一个个模糊的片段在他面前闪现：河畔阿不思的微笑，阿利安娜冰凉的躯体，阿不福思愤怒的吼叫，还有自己离开时，戈德里克山谷黎明的天空。盖勒特攥紧拳头，又慢慢松开。惯有的嘲弄又回到了他脸上。

“终于还是来执行我的死刑了吗？用你那金色的火焰？”
阿不思没有回答，他倚在墙上，静静看着盖勒特，眼中是欢喜与悲凉交错的复杂。
盖勒特被看得有些烦躁：“是吗？说些什么吧。”
片刻，阿不思像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似的，开口了：“我想，我必须承认，”他顿了顿，“我想你了。十年前魔法部把你带走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从来没有忘了你，似乎也不可能忘了你。”他低下头，红棕色的头发垂了下来，眼中蒙上一层水雾。阿不思蹲下身子。
一种莫名的感受用涌上盖勒特心头，酸里带着甜，掺着苦。
“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来看看你——你恨我吗，盖尔？”阿不思继续说。
盖勒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在纽蒙迦德的日日夜夜，那么多句刻薄的话语这时全部变得软绵绵，失去了气力。直到现在，盖勒特才发现，对于阿不思他是恨不起来的，不论他做了什么。“不，我不恨你。”他费劲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你应该恨我的，如果恨我能让你好受一些的话。我不后悔阻止了你，但是——只要不是我，和你决斗的人不是我多好。那么我至少……不用违背诺言，不用再与你相见，以那样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