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猫记(4)

他突然顿了一下：“接下来你就当我是在讲故事吧，因为到现在，我都不大能确定当时的记忆是否混乱，而无论什么时候回想起来都会有着朦胧的不真实感，就像莫奈的印象画一样。”
他继续道：“在经过教堂时，它突然在我怀里剧烈的挣扎起来。我也不得不因此停下来，将裹着毯子的它放在地上。借着路灯微弱的灯光，我模糊的看到它又用它那忧郁的半睁开的眼睛凝视着我。教堂里的众人在合唱《圣诞夜》，那一刻，它真仿佛主在关爱世人一般，身上散发出神圣的光辉，又或许是路灯的缘故产生的幻觉？我不清楚，因为至今想起来都是模糊的意象。我看着它，我说‘你再坚持一会儿啊，我马上带你去医院了。’下一刻，谁敢相信？它看着我，它说‘我想听德彪西的《月光》。’”
“它…它的声音是…是…是什么样的？”我发觉自己的声音竟然在颤抖。
“我不知道，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只知道那声音跟当晚的雪花一样优雅，跟教堂的钟声一样沉重，跟无论何时何地的月光一样细腻。‘我…我想听，德彪西的《月光》。’它又重复了一遍。这时我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慌忙掏出手机，给它放了一首《月光》。今晚由于下雪的缘故没有月亮，但在冷寂的小提琴版的《月光》中，它竟然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在寒风与雪花之中，落寞的走在空旷的街上，忧郁的眼神中或许也充满了坚毅。慢慢的，慢慢的抬头看向天空，在赞美诗和德彪西的乐曲中迈向了死亡。这时我才知道，它或许从来都不该属于这个世界，却无可奈何痛苦的附庸着世人。我也知道它为何怎么都不吃东西了，因为它知道自己终将会死于饥饿，却不会屈服于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