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蜗里的风（良堂）一百三十七(2)

“我把钱打你存折上了，你回头查一下。”
“好的，何叔，其实不用急的，你够用吗？”周九良那边声音嘈杂。
“够了够了，我花不了什么钱，现在这活也挺稳当的。”
“那行，那何叔你如果需要再找我拿，不要客气。”周九良还想说什么，一张嘴却哎呀一声，接着半天痛得嘶嘶吸气，何九华听见有人不停道歉，还有人高声责备。
“行了——行了，没事。”隔着听筒都能感觉到周九良的虚弱。
等那边安静下来，何九华赶忙问道：“手怎么了？”
“没事。”周九良说完自己也觉得太敷衍，“前几天塌方，抢仪器的时候被砸骨折了，打了石膏，且养着呢。”
“安全第一啊。”
“那个测量仪器很贵，只有一台，而且必须从日本买，坏了会严重影响进度。”
“那你生活怎么办？方便吗？”何九华关切地问道。
“嗯，有个同学帮忙，谢谢华叔。”

“真是出息了。”何九华感叹道，以前那个一伸手就能扛在肩膀的小鬼头，“你爸要是看见你现在这样，一定很骄傲。”
如果不是有窸窣的走动和碰撞声，何九华还以为电话被挂断了，过了很久才听见短促的苦笑声，周九良深深吐了口气，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他会吗？——这么多年，他一点都不想知道我过得怎么样吗？他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哪怕是亲情？如果对我有一丁点的关心，都应该知道我在找他。”
“不。”何九华抓住扭曲的电话线，“你爸正是因为爱你，才希望你的人生走上正轨。”
“什么是正轨？何叔？什么是正轨？”
何九华无法回答，也自觉没资格回答，走出邮局，正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每个人仿佛都披着一身雪白在新生。
孟鹤堂现在很少看电视剧，电视和收音机都固定在北京台，尤其是新闻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