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莱》二十一、大沙地.血和风(2)

久居青丘的少女哪里受过此等苦楚？但奇怪的是，此时此刻她想到的，却是几天前小虫在漫天风沙里给她笼上兽皮的情景，那一刻，小虫嘴里虽仍不停嘲笑青丘女的高高在上，但自己转头看向他时，小虫却忙低下了头，像被母亲拆穿了谎言的孩子，眼里闪过一丝害怕和羞愧的神情。
那方紧批在身的兽皮斗篷，夜里裹着睡觉真的好暖和……
一夜风冷，天色微明，殷红的天空盘于头顶，脚下渐渐显出了一个大洞，也露出了坑壁上的血迹斑斑，再往下瞰，则是一片不见底的漆黑深渊，冒着冲天的腥气，仿佛有能填满整个大坑的一池血水正在脚底下翻滚着。
少女忍不住吐了一大口，一时间，头晕目眩，整个天地都被血色浸染透了。
从一旁小洞里钻出来的一丛“花藤”仍把她牢牢束缚在石坑一角，藤上附着的几朵小花褪去了色彩，不似昨日那般鲜红，却仍一张一翕着，像是一张张嗷嗷待哺的小嘴，不由让人看着恶心。

天色渐渐亮起，少女这才看清石坑里上上下下都是些被俘来的黎民，也和自己一样被花藤绑上了石壁动弹不得。慢慢地，坑内响起了各种声音，有伤兵大声咒骂着不洁的魔物，有母亲呼唤着孩子的乳名……不远处的一根花藤捆住了一个白发阿婆，双眼翻白、一脸痴呆，似乎就是那个笑了一夜的疯婆子。
坑洞顶突然露出了几个石锤族兵士满脸横肉的脸，一边怒气冲冲地叫嚷着，一边挥舞手里的石棒朝坑沿猛砸了下去，顿时，从坑顶滚落下许多石块，被石块砸晕的人也不少，惹得顶上的兵士哈哈怪笑，待得坑底众人都不再作声，坑内回响着被砸伤黎民的低声哀嚎。
就这样煎熬了半日，羲和爬到了天心，少女从石坑底抬头向上天望去，这羲和就像黑色大地上凌空的一只红眼，即将有鲜血要从瞳内滴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