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蜗里的风（良堂）一百三十六(2)

“华叔，你住哪？”
“医院里的老平房，我老子再婚搬出去了，那里空着。”何九华隐约露出一丝冷笑，“第二年就再婚了。”
“以后有什么打算吗？”周九良心底思忖该怎么帮他。
“先找个事做吧，总要吃饭。”何九华倒很乐观。“不要挑挑捡捡应该不太难。”
“要不——秦叔开了两个服装厂，很缺人。”
何九华瞟了周九良一眼，笑着没有说话。
“你还恨秦叔吗？”周九良问道。
何九华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指着自己的鬓角问他，“叔是不是有很多白头发？”
何止是白头发，何九华脸上的法令纹沟壑般裂开，不说的话，还以为他比秦霄贤老上七八岁。
“没有，叔还是那么帅。”周九良逗得何九华哈哈大笑。
一进医院，就开始有人对何九华指指点点，他仿佛全都听不见，用钥匙打开那把生锈的门锁，扑鼻而来潮湿的霉味，打开窗半天才淡去。
床上卷着纸一样薄发黄的棉絮，厨房没带走的餐具里全都长了毛，几乎没有能用的东西，周九良忍了又忍，最后还是说道：“华叔，我去帮你买点日用品吧。”

“不用，晒晒洗洗都能用。”何九华抖开被子，一拍打满屋子的灰，挂到窗台外的竹竿上时说，“这被子还是我妈陪嫁的，她多少年都舍不得扔。”
周九良卷起衬衣袖子想帮他打扫，塑料盆接水才发现裂了个大口子，抹布也找不到，周九良干脆脱掉衬衣当抹布。
“干什么干什么，好好一件衣服！”何九华赶忙拦他。
“七八年的旧衣服了。”周九良嬉笑着躲开他的手，利落地打湿，三两下先把厨房收拾了，能洗的洗，不能洗的全部扔掉。还没收拾完，门外嗵嗵几声，抬头一看是秦霄贤，抱着一大堆东西，锅碗瓢盆几乎一应俱全，刚想迈步放进屋里，何九华突然说道：“拿出去。”
“我——”秦霄贤一只脚已经踩进了门里，张口结舌地辩解，“我不是想你原谅我，我只是——”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我自己犯的错我自己承担，不用同情我，我们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何九华用动作示意他退出去，然后轻轻关上门。
有他这话，周九良走时给钱也是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千块放在桌角，说道：“华叔，我明天或者后天就要回北京了。这钱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是借的，找工作需要时间，这中间也得生活，我爸在也会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