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土风物志·守墓人(2)

似乎无喜无悲，无欲无求。
风尘在他身上肉眼可见的堆积。
只有他背着的那口棺材崭新如初。
不染尘灰。
旅人中曾有这样的趣谈——
若是他走进了永夜的北漠，会不会永远的停歇？
然后也成了那永夜下的流萤。
可其中一个喝高了的旅人这般说过：“害，我见过他向那永夜行去，旷野所拥抱的就是那无穷尽的北漠了，连低沉的夜色都将他的身形抹去，可奇了怪的是，这之后不知几多岁月流逝后，又听人说他从落霞坡上出现了，仍背着他那口宝贝似的不知该是叫棺材还是叫方碑。”
他说完后就醉醺醺的睡过去了，醉话中几分真假，谁知道呢。
毕竟旅人们所接触到的，所认识的守墓人，是沉默的。
旅人们都试过向他搭话，没听说过有成功搭上话的。
似乎他就是个哑巴。
当然也会有人不耐烦的挑衅他。
言语的挑逗也不能令灰袍下的面孔动容，曾试过揭开他兜帽的人恍若失了心魂
倒在了守墓人的身旁，等悠悠醒转之时已不知他的去向。
当然，那是天亮时分的守墓人，行走的守墓人。

也不是没人试着与停息在黑夜里的守墓人攀谈。
可守墓人只是像尊石像一般矗立着，说不出他本瘦小的身形此时是高大还是威猛。
默不作声是他的回应。
任何想冒犯他所守之墓的人都将被黑暗束缚，被遣送出他的身旁，直到破晓时方可动弹。
于是再无人敢冒犯这位沉默的威严者了。
梦土的旅人们未曾得到过他的回应，却仍热衷的去传颂他：“
那是并不高大的身形啊，
他却用双脚丈量着他行走的土地。
那是多么高大的棺碑啊
却无人知晓里面沉睡的是谁
他是那忠贞的护卫啊
许下了怎样的诺言
才会这般无问风尘
行若曲魂
破晓时你若碰见他
点头致意吧
夜临时你若碰见他
点头致意吧
请不要打扰守墓人
他所守候的
比我们的喧嚣更崇高
静谧中所孕育的
不是风暴也将是更汹涌的浪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