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雪【严安承x罗霄】(2)

罗霄抬手从腰后取出一柄短刃，这是他二十岁生辰日严安承送的。
当时身为第一聪明人、裕亲王府炙手可热的谋士，无论是京城还是天下，巴结他的人都数不胜数，礼物堆的一整个库房都放不下。
可是罗霄最喜欢的，还是严安承亲手打造的这柄平平无奇的短刃。
那时严安承早便知道，看起来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美人，实际上于武道一途也颇有天赋，实力足以自保，却仍担心某日自己的霄兄遭遇不测，没有趁手的兵器，就瞒着对方亲手打造一柄短刃。
严安承此前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成品废了一批又一批，耗时大半年才做成一柄最好的短刃。
他当时觉得，二十加冠的年纪，自己的霄兄应值得最好的东西。
短刃做好后，严安承想了想，又在刀柄下面狭小的空间里刻下了两个字。
一个是“承”，一个是“霄”，还煞有介事地在两个字中间刻下一颗小小的心。
他以为这么隐蔽的地方，罗霄应该不会察觉，实际上在收到礼物的第一天，罗霄就看到了这两个字还有一颗心。
纵使当时已经知道严安承伪装下的真面目，知道他并非表面上那样单纯天真，罗霄还是觉得，有时候这个世子殿下是真的傻。

傻到身为尊贵的世子，瞒着他偷偷打造兵器，以为他不知道；傻到以为在这样隐蔽的地方刻字，别人就无法察觉；傻到……以为他们的关系可以公之于众。
一国世子、太子劲敌、皇位继承人之一，心悦之人是个男子，传出去必定天下哗然。
严安承这一生，注定在天下和罗霄之间只能选择一个。
罗霄一向不喜欢逼人做抉择，可也注定他要帮严安承选择这天下。
他要借严安承之手，完成自己毕生的夙愿。
这个愿望，只有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可以达到。
罗霄拔出刀鞘，盯着雪亮的刀身，然后挥手割裂衣袖。
“刺啦”一声，衣袖裂开，悠悠坠落，罗霄伸手抓住，扬手一扔，被割裂下来的衣袖寸寸破碎，化为灰烟，落于地面。
罗霄把刀身归鞘，丢在新雪之上，砸出一个浅坑。
他还在笑着，只不过笑容苦涩，带着些许嘲讽，沉沉道：“严安承，今日你我，恩断义绝。”
“阿霄……”严安承低微的声音融入风声，再没有第二个人听到。他伸出手去，想抓住罗霄的背影，却连一片雪花都没有留住。
罗霄迎着风雪，上山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大雪和他的长发融于一体，再难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