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蜗里的风（良堂）一百三十二(2)

周九良找遍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老院子，孟鹤堂父母的房子，二伯家，就连秦叔和栾叔都联系了，没有人见过他，也没有一丝痕迹，孟鹤堂真的消失了。
最后找到何九华时，周九良已经接近于崩溃，满腮胡茬，十来天没有洗头，双眼无神得凹陷着，呆呆地坐在接待室，听见脚步声也没有反应。
“嗯？怎么你一个人来的？”何九华拉开折叠椅，看清周九良的模样一愣，问道，“你爸呢？”
周九良嘴唇颤抖，嗫嚅半天问道：“何叔，你知道他在哪吗？”
何九华起初很担心，一听这话立刻明白了，叹口气道：“他还真的——”
“你知道！你知道！他在哪？你告诉我！”周九良整个上半身扑到桌子上，指尖死死抠住桌面。
“我不知道。”
“不可能！不可能！你肯定知道！！”周九良从椅子上跳起来，又重重地坐下去。
何九华歪歪头，皱起眉头看他，“你可以去查探视记录，我们有两个月没联系了。”
“我不信！我不相信！那你怎么知道他要走！！”周九良双手漫无目的地在桌子上挥舞，“你肯定知道！”
“他为什么走？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吗？这不是早晚的事吗？我还没有问你要人呢。他为了你，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抛弃了。你还找什么呢？”何九华冷冷地嘲讽。

周九良双手拉扯自己的头发，呜咽着捶在桌上吼道：“不能！！他不能不要我！！他不能丢掉我！！他不能！！”
何九华忽然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抽在他脸上骂道：“你凭什么说这话！你到底凭什么！！”
周九良被打懵了，半边脸麻麻的，迅速红肿着显出几个手指印，狱警上来警告他们分开，不准再有任何身体接触。
何九华向狱警道歉后继续说道：“他为什么不能丢掉你？他不过是养了你几年，你们有血缘关系吗？有户籍关系吗？这不都是你说的话？他将你养育成才，他还欠你什么？！”
“可是——可是我——”周九良垂下脸，只有奔涌的眼泪。不等他说完，何九华不耐烦地打断道：“你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你觉得这是他希望的吗？这副模样，找到又怎么样？你拿什么说爱？拿你的狭隘和自私？你是用爱绑架他！放过他吧，你该长大了，好好生活。”
说完何九华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留周九良一个人在昏暗的、只有一扇又高又小窗户的接待室，回味那一个巴掌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