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2)

我收回手，倚在窗边。
也许有些事从一开始，就已经无法挽回了。
我叫常乐，这名字是我奶奶给我取的。她说寓意大概是经常快乐，我挺喜欢这名字的。毕竟一个把黄狗叫大黄，白鹅叫大白，黑猫叫小黑的家伙，能取出这样一个名字，真是难为她了。
想到这，我竟不由得笑出了声。
透明的茶杯里，褐绿色茶叶在水中上下起伏。水已经变得温热，我打开盖子，正准备喝口水润润嗓子，却听见有人在唤我。
“先生，我可以坐您旁边吗？”我抬眼，打量着来者。个眉眼精致的男孩，大约九，十岁的模样，身子骨也纤细匀称，但看上去面色苍白，大概是有些营养不良。
真糟糕，这喜欢审视人的毛病又犯了。
也许是我的目光有些吓人，他居然往后退了退。
“请便。”我扭过头不再看他。
他似乎是坐下了，手指却不怎么安分，两长两短的敲击着座位。我微微皱眉，这是我小时邻坊间孩童会做的暗号，不过现在一般没什么人会用了。我以前和他在一起时，也总用这个当传递信息的工具。
嘶，一长一短是什么意思来着？嗯，好像是 ‘我在’ 。

果然在片刻之后，不远处传来回应，同样的两长两短。我身边的男孩这才放松下来，安静地坐下。
四周又恢复了宁静。
又是一片银杏林，火车带过的风吹得林子沙沙作响，青绿色的叶子在银杏海中掀起一阵阵波涛，那是漩涡，迷人而危险。
也许是车厢内太过冷清，他便试探着同我讲话。
“学医...辛苦吗?”他好像还是有些害怕。也难怪，毕竟我刚刚那样打量他。
“怎么说？”我回头，微眯着眼睛看他，他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不知是因为猜测对我的职业，还是高兴我与他搭话。
“您的箱子上隐约写着‘军区医院‘，您...”他看上去愈发有些高兴。
“您的茶杯侧壁也有着医者二字。”
我扭头。嘿，好小子，好眼力。
杯上的文字是‘医者仁心’。是奶奶在得知我报考了医学院后从她老朋友哪里要买的，她说她希望我也有一颗仁爱的心。
一颗能去爱别人的心。
我再一次回头望他，他的眼里闪着光亮，让人无厘头地想起夜空中的星星，黑暗中的烛火。一样的都闪烁着希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