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递往罗德岛的求职信(2)

哪怕到了今天，他也无法确言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正确还是错误。为了记住那半碗甜汤，他让舌头感染了源石，一年后在晨光的掩护下悄然望了父母不辞的最后的一眼，加入了在镇外游荡的感染者组织。他想带着盲目的他们翻过远方的那座山。
他认识了一个叫作尼尔的男人，他是在几年前亲手埋葬患有源石病的爱人时被感染的。在饥寒难耐的夜晚大家便常常围在尼尔的旁边，不厌其烦地听他一遍遍讲着过去与那个菲林族女人的故事，有时一直到天亮。每当这时候，所有人的眼眸里都闪着光。
尼尔却总是忧郁的，仿佛只有在讲故事的时候才能找回一点热情，然后它们又更快地泯灭，像被掐掉的烟头。“可是他们总是要有点盼头的。”那个男人说。
但是人数依然一天比一天少了，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徘徊在城镇之外，被当地卫队粗暴的驱赶，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每个城市的景色都截然相同。也许下一次就会被一个能够容纳所有人的地方捡起呢？他注视着又一座远山的晨曦。
尼尔最后并不是因为源石病死的。那个男人在第二年的秋天得了一场感冒，当时他枯瘦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所有人都以为尼尔自己能够恢复过来，但男人的额头却越来越烫。他试图从邻近的城市请求一些药品，像过去那样，又一次习以为常地被拒绝了。终于在那一天尼尔被命运扼住了喉咙，在他将最后一口洒上麦籽的甜汤送至那个男人唇边的时候。

那以后大家就都再不怎么说话了。是啊，有说话的力气不如多扒得一口的饭。他这么想到。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向远山呐喊着，可是没有震耳欲聋的烟火，这声音又怎么能为对边的人所听见呢？
他亲吻这片大地，他唾骂这片大地，可它依然在那里。于是他不得不接受。
当他又见到自己年少时的友人时，像往日家乡所遵守的礼节一样，他又喝了半碗甜汤。汤饮到底，他才发现那灰扑扑的残破的碗下边落了老鼠屎。
“你为什么……也成了感染者？”她的眸子虽不如往日明亮，却依旧透出某种光彩。
“因为……大概是不小心沾染到了吧。”他最后还是笑了笑。
“听说你加入了整合运动？”她问。
“嗯……”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他在这大地上已经飘荡了接近十一年。
“你明明应该知道，整合……最后只会冲入火坑。”她说。
“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但能活一天是一天，不是吗？我们还有哪里能去呢？”扩散到喉咙的源石制止不住他的大笑。
这些年他做了很多第一次，第一次抢劫，第一次威胁平民，第一次……那些无辜的人是真的无辜的吗？每个人都有想要活下去的愿望，哪怕因此伤害别人，哪怕因此做蠢事，可是不得不做蠢事。领袖的声音曾经让他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