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思影(2)

我不自觉地向着她走近，那倩影也一层层地揭开了神秘的面纱，少女双手握着胸前的栏杆，前倾着身子，随风飘摆的长发与稍折起的群褶就像是鹅毛般的落雪融在湖泊所漾起的涟漪，轻轻地横波泛律，又仿佛是千丝交杂的藤蔓，纷绕舞曳，沁溢出一丝寂静中蕴藏的幽玄，勾勒出一幅宛若稍纵即逝的梦幻。我的灵魂与思绪在不知不觉中被牵摄，一时间竟忘却了所行的目的，过了好一阵子，才从恍惚的剪影中脱出身来，我凝神注视，银装素裹的世界中，少女的侧颜显得格外明晰，她用凝脂般的眼眸静静地俯瞰着这座灯火阑珊的城市，在黑色的瞳孔之中，隐约可以感受到脉脉的哀柔之情，却也似银河一般深邃难以探觅。我并不想出声打破这稀薄清冷的时刻，或许是因为我为她神秘的气质所倾倒，抑或只是某处的相似引起了我的共情吧
雪末同着氤氲一同消散，濡湿了二人的衣裳，这里的时间如同被冻结一般，除了沉默，便只有同流风飞雪纷扬曼舞的两个思绪的世界，但即便如此，怀表的指针依然不停地前摆，行路上的流星仍履行着途径的约言。皎澄的月光，四散的星，光饰花边的画布等待着将至的主角涂染它的中心，届时，会有无数的祈愿被送上那些行星的尘埃，随之划过，随之燃烧，绽放耀眼的璀璨，最终消失在落寂的远方。那构想中的画卷，我一直心向往之，当地上的人仰望着天穹时，我与这位少女也不会例外，流星就像是信箱，而我们把心象寄予，在那情感的汇聚之处，谁为幸福所拥抱，而谁又被长夜所围绕？

在不知不觉之间，少女沉思的表情换成了一抹笑颜，最初像女神维纳斯的塑像一般静如止水的身姿，开始轻轻摇晃，抖落了微积的雪尘，她的脑袋与视线也转向了天空，两只小手掌握在一起，放在了腰后的裙子的臀围线上。而我则不断交替着视线，既好奇着少女举止的突然改变，又不愿错过流星的初临，融溺在未名的氛围之中，屏息着，不由得地感到紧张，心跳的节拍推向一卷卷的激浪，知觉所感触的世界变得格外空灵明澈。啊，在这并不漫长的时间里，对我而言，却是一种像横亘着天堑或是相隔着鹊桥的恋人期盼着次年相会一般长久的等待，若不是为了那瞬逝的刹那，那能够在往后的人生烙印下与自然的奇迹相邂逅的回忆，那么我所准备的这一切也就和梦中的泡影一样，显得毫无意义了。
少女携着月色而来，而雪也似温柔般弥漫，她的指间在发梢穿梭，她的韶颜在冷光中闪烁，就仿佛是受女神庇佑着的虔诚圣女，伫立在朝圣之处，从不回望身后的事物。一切的美都在汇集，不止的寒风却愈加恣肆，在突然来临的一阵呼啸声之后，雪尘朦胧了视线，少女的长发、轻薄的裙摆、蕾丝的袖口、浅蓝的围巾、刮散的落叶、卷起的飞雪……我眼前的一切，连同我的心，一起变得缭乱，飘凌在另一个未知的世界，而在那瞬间，纤白的手指与流星一同划过，而我无暇反应，还沉浸于惊异的幻觉时，少女轻轻地转过身来，慢慢地将双手放在了背后，她踮起一只脚尖，带着如花的笑靥，和那我并不知晓缘由，令人垂怜，泛漾着晶莹光芒的泪眼。风卷着雪和她身上的衣装，吹走了几颗发光的星，不及它停下之前，一道如清泉一般甘甜的声音传到了我耳畔旁边